“你干嘛让于爱军两口子都参加进来?”晚上,于海把从姜医生那里听来的上级关于这次选举的精神告诉媳妇,并决定让于爱军的媳妇也参加竞选。他的媳妇马上提出反对意见。
“她不参选,难道你去?”于海看一眼媳妇肥胖的腰身,“你觉得你比她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于海的媳妇沉下脸,撇一下嘴角,“我觉得,他们两个都会落选。到那时,他们会不会埋怨你。”
“不会的,尤其是于爱军性格的人,行事光明磊落,他选不上只会从自身找不足,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去记恨别人。”
“那他老婆呢?不见得就那么高尚吧?”
“我看于爱军的老婆处事比于爱军强,不过,她有没有那么高尚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一个妇道人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倒是我要力挺的对象……”
“哼!”于海媳妇不满意地哼一声,但是没说什么。于海因此顿了一顿。
“就事说事,你别瞎想。我觉得,我要是把她给扶持起来,应该会比于爱军好调理些。始终是个女人,能……”于海看一眼媳妇,“如果不算兼任,两委会总共会有六个成员。但是很可能会有兼任,比方说我们这套班子,才三个人,连主管会计四个。你看,于廷之是于嘉平的人,至少表面上是。主管会计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回事。我呢,自然是单干户了。在两委会上,于嘉平有个什么决策,我们都举双手赞成。这是为什么?你自己一寻思就明白了,比方说我反对,相对于嘉平,于廷之肯定不站在我这边,那么,我这个反对票还有什么意义?就这样,于嘉平拿我们当摆设,有些事干脆就在他家里敲定了,事后连个通报也没有。我是那种甘心被人当摆设的人吗?所以这次选举,我要么是书记或者村长,要么就是现在这样,但是两委会里一定要有我的至少一个人在里边,有事时候至少有‘当头炮’使唤,要不只能自己孤身作战,冲锋陷阵了。我早就在物色人选……”
“平时跟前那么多人,你自己也说谁谁可以为你所用,这真到了用人时候,反倒看上一个跟自己连话也没说几句的女人。”于海媳妇打断丈夫的话,略带挖苦腔调说。
“你这算什么话?”于海一瞪眼,“你有好计谋尽管说,不要东山到西山尽扯些没用的。”
“什么没用,你能保证王金凤将来和你一个心眼?我们都是女人,女人的心肠我懂。照我说,她要是能和你一个心肠,除非你们天天睡在一起……”
“你!”于海赫然从就坐的沙发里站起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想当年,我领队下乡时,有多少女孩子看上我,我跟谁好过?我年轻时候不犯错误,老了倒要让人指指点点,我告诉你,我于海不是那种人,你的思想也太狭隘!”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于海的媳妇满意地笑起来,一张胖脸舒展得像个大南瓜。“别的方面不说,这点上我还不了解你。我是怕王金凤勾引你……”
“又来了!”
“好,好,不说那狐狸精了。我觉得,你干嘛不提拔提拔于水华?她好歹是你们老于家的人,爹、妈、公、婆都是咱草帽村的,兄弟姐妹也多,最主要的是,人家在街面上名声也好,你就看她那刺绣的手艺吧,多么心灵手巧,还教了许多女徒弟。大家谁不称赞她。还有他对象,在外边给人开车跑运输,头脑灵活,见多识广,还不时给咱村一些人捎个便宜货什么的,村里谁不说他个好。我说你就认准于爱军了。于爱军都有个什么,家里条件一般,那么个大小伙子没有发家的头脑,只在家里啃那‘一亩三分地’,长得跟棵树似的,可是你见他和谁为过事,他打过谁……”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于爱军出去打过工,也是小有见识。别人不找他的事,难不成为了显示自己的力气大,不好惹,倒要去找别人的事?那岂不是成了‘战争犯’了?于爱军性格大方,不好算计。再是,你看咱村这么多人,有谁敢在党委刘书记面前指指点点的提意见?不就是一个于爱军吗?于水华,包括于水华的对象,于建强,他是这样的人吗?他行吗?”
“也是一样,于爱军那大块头,一旦发起火来,你招架得了?再说,你了解于爱军,你了解他媳妇?我看她不如水华好应付,也没有水华的心灵手巧。”
“于水华……”于海做到沙发里,一胳膊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拿手抵着下巴细思。“我的确没有想到她。她好像和王金凤差不多年纪吧?”
“她三十一……三十二岁,属,大概是属羊,属小龙的吧?”于海媳妇掐指算,“不对,该是……”
“别管她属什么,我只看她是不是能和我一个心眼,然后一致对外。于爱军,我了解他,他也相信我。他的媳妇,总不至于和自己的丈夫两个心眼吧?他们小两口一直很要好,我所以让她参选,就是这个道理。可是于水华呢?于建强在外边跑车,我们怎么和他沟通?于水华在村子里名声不坏,说是好求,乐于助人,可是关于她的小道消息,风言风语也是不少。虽说我们办事要讲证据,不能‘人云亦云,扑风捉影’,可是,和她打交道,即使我能保证她听我的话,可是我不能保证她就不听于嘉平的话。她那样的人,性格实在大了,倒变成没有性格了。我不放心。倒是于爱军,明摆着已经和于嘉平搞起对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