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面纱的阿蓠颤抖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早日归来”,一滴泪水随之跌落手心,溅起点点水花。
她想抬手撩开阿蓠的面纱,见阿蓠最后一面,却只看到阿蓠胸前逐渐漫开的血迹,大片大片赤红像泉涌一样在她的视线里迅速弥漫开来,她想抓住直挺挺向后倒去的阿蓠,身子却像被一股大力吸走,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蓠惨白的指尖在她手中一丝一丝滑落,终于无助而绝望地喊出声音:“阿蓠——”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火光灼灼,火堆燃烧旺盛,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是那些真实与虚幻参杂在一起的梦境,却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刺得她心痛难忍,眼角有什么东西冰凉滑落,抬手抹去,全是泪水。
头顶传来温柔的嗓音:“哭吧,哭痛快就好了。”
她心头一惊,才发现自己正倚在墨封怀里,下意识想要起身避开,身子却蓦然一僵,然后被他极轻柔地揽住身子,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附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扯开了伤口,我还要给你包扎,你还是会生气。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掉眼泪却什么都不做。”
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觉得又悲愤又委屈又无助,无法形容的难受凄凉,忍不住痛骂一声:“墨封,你混蛋!”然后再也忍不住,呜咽着痛哭起来。
这一刻,她疯狂思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轩辕一扬,是不是又做错了,如果允许他一路相送,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悲惨的事情,如果他在她身边,该多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又昏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前的火堆依旧燃烧旺盛。
正准备起身,洞外瞬间闪入一袭玄色身影,墨封俯身扶住她的身子,让她慢慢靠住身后洞壁,然后递给她一个羊皮水囊:“我没喝过。”
她也的确觉得口喝,接过水囊,道了声:“多谢。”
他单膝蹲在她身前默默看着她饮了几口水,目光幽幽:“心心,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客气吗?”
她眸光低垂,毫无神采,许久,缓缓抬眸看他,眼圈又忍不住有些发红,声音略带哽咽:“我想再看看阿蓠,可以吗?”
话音未落,泪水已经先一步滚落下来,他眸中满是爱怜疼惜,伸手触向她苍白面庞,她微微偏头,冷漠避开。
他的手臂僵在虚空,眸光深痛,冷声吩咐:“流火,把阿蓠抱过来。”
晨光熹微,落在阿蓠毫无血色的面庞上,她颤抖的手指轻柔抚过阿蓠紧闭的双眸,那双像嵌了宝石一样清澈迷人的丹凤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阿蓠的脸上,又被她一点一点轻轻拂去,唇角微颤:“阿蓠,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怪你。”
又默默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闭上双眼,艰难出声:“火化吧。”
流火刚刚抱走阿蓠,墨封便拿来一包糕点递给她:“流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差不多日落就能赶到前方小镇,到那里,你也可以好好休息养伤了,现在,先勉强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她哪里吃得下,可是眼看着他坐在身边,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她唇边,只能无可奈何地伸手接住,恍若嚼蜡一般勉为其难吃了一块,他紧接着又拿了一块送到她唇边,她终于忍不住摇头,满目恳求地看着他:“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无奈叹气,把水递给她:“喝点水总可以吧。”
她接过水喝了几口,他的脸色方算缓和了一些,然后便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还非要她接话,不接话便不停地问。她知道他向来不喜多言,如今不过不想她过度沉浸悲思,转移她的注意力罢了,心中终究是感动,便顺着他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流火闪进来冲着墨封点了点头,墨封转头看向她:“我们出发吧。”
言罢,便俯身去抱她,她下意识躲了一下,不小心拉扯了腰间伤口,忍不住吸了口气。
他脸色瞬间极为难看,连带着语气都极冷:“我是不会让你走路的,如果你喜欢被我封住穴道的话,可以再动一下。”
她觉得如今自己被他磨的似乎连脾气都要没有了,慢慢垂下眼眸,不动也不言了。
车厢极为宽敞,足足可以横躺下四五个人,墨封把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地板上,拿过软枕枕在她头下,又抖开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柔声嘱咐:“睡一会儿吧。”
然后盘膝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去了。
默默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略显疲惫的冷峻男人,她知道,怕她遇险,他日行千里前来营救;怕她受冷,默默守护一夜,让篝火旺盛;怕她伤心,绞尽脑汁寻找话题,疏导她的情绪……他做的一切,她都懂,被迫接受着他对她的好,不情愿,却不能不感动,而感动太多,却无法回报,最终只能沉淀成无尽愧疚,压在心底,伤人伤己。
这一刻,真的很想对他说:“睡一下会儿,你也歇一歇。”可是话到唇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既然只能是愧疚,又何必做出一副关心姿态撩拨他呢,绝情,就绝情到底吧。
沉寂中,突然响起墨封轻柔的嗓音:“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