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有这一条船能走,且要等到午时。
此时船首立着一名白衣男子,海风徐徐拂过,那人墨发飞扬,好似要乘风飞去。偶有丝丝缕缕难闻的煤炭味,却丝毫沾染不得他分毫。
“要是再等几天就好了,这船简直没法待!”皱眉抱怨的是一名黄衣少女,面容娇俏可爱。
“阿玲,我的任务期限快到了,再不赶快回去就不能及时交差。”她身旁的男子其貌不扬,身着黑袍,样式与黄衣女子身上的如出一辙,“你太娇气了些,当初大可不必跟我出来。”男子脾气算不得好,眉眼间隐隐有些不耐之色。
“宇哥哥,阿玲不是这个意思……”黄衣少女见玄衣男子面色不虞,也不抱怨了,面上挂着甜笑,“只是觉得怕这味道熏着了宇哥哥。”
见玄衣男子面色稍霁,黄衣女子似要转移话题,眼波一转,瞧见了静立于船首的谢昀,轻轻扯了扯玄衣男子,轻声询问,“宇哥哥,这人莫不是天阶的师兄?”
玄衣男子也注意到了谢昀,见他风姿不俗,又着白衣,心中微紧,向前走了几步,细瞧之下发现此人虽是白衣裳,样式却不是凌云山庄的弟子服,顿时挑眉笑了,“不过是个平民罢了。”他侧头对女子道,眉眼间有些居高临下,“天阶的师兄也不是随处便能遇见的。”
阿玲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心中可惜此人仅看背影便有这般风采,竟是一介布衣。
日升中天,船家一声吆喝,壮汉们将白帆拉紧,须臾时间,大船便缓缓驶离岸边。
夔州热得早,午时更是日光射人,海面上波光粼粼,灿烂炫目。谢昀微眯双眼,正准备回船舱,却见一黄衣女子步履轻快地走来,她见谢昀面上覆着玄色面具,抿了抿嘴,颇有些可惜的模样。
“公子可是前往凌云岛?”阿玲此话方出口便觉得自己是犯傻了,因为这条船的目的地便是凌云岛,她急急补了句,“可是打算拜于凌云山庄门下?”
谢昀点了点头,继续往船舱走。
“我也是凌云山庄的,日后应当还会是你的师姐呢!”阿玲见谢昀掀了帘子就要进去,忙道,“我叫阿玲!”
已然见不到人影,阿玲默默收回目光。
“脸都见不着,就看上了?”玄衣男子斜睨着阿玲,很是不屑,“你们这些女子就是肤浅。”
阿玲一惊,红着脸否认,“没有,宇哥哥。”
玄衣男子瞟了一眼阿玲绞着袖口的手指,讽笑道,“没有便好,你应当知道,他就算拜入凌云山庄,最多也就是个黄阶弟子,要是资质不济还可能是个外门洒扫,与我这样的玄阶是天差地别。我可不希望你被什么糊了眼睛。”
阿玲挽住玄衣男子的胳膊,略带讨好地笑,“宇哥哥,阿玲都知道。”
天色渐暗,估算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谢昀掀了帘子,再度立于船首,放眼望去,隐隐可见云蒸霞蔚之处,青葱低缓的山覆盖了整个凌云岛。
谢昀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丈许处,含有敌意的视线灼灼地落在他背后,转过身来,见来人是那位玄衣男子。
“小子,你知道凌云山庄的规矩是什么吗?”玄衣男子踱着步子走近,见谢昀没有开口,续道,“谅你初来乍到,多半不知晓,那师兄便教教你规矩。”
他出掌带风,“那就是,安分点,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谢昀皱眉,一把抓住那只来势汹汹的手掌,玄衣男子的手掌再也动不得分毫,面色陡变,“你!”
“方才那句话还给你。”谢昀目光微冷,将那人的手掌丢开,玄衣男子却站不稳似的,一个踉跄往后倒去。
玄衣男子察觉到谢昀的功力远远在自己之上,虽面有怒容,却忙不迭地爬起来,转身便走。他在凌云山庄近十年时间,早已知晓实力为尊的道理,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敌人,走为上策。
谢昀转身面向凌云岛,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手。
这个时候凌云山庄的庄主仍是他的祖父李通,凌云山庄仍是数一数二的门派。霞光下,谢昀眼中渐渐浮起些许怀念之色。
大船抵达凌云岛,谢昀踏上这片久违的土地,郁郁葱葱的青草绵软地匍匐于脚下,隐隐听得见山脚下各式店铺间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响,人群中多见玄黄两色袍服的凌云山庄弟子,偶尔一个青衣的地阶弟子走过,身边皆是簇拥着好些人。
谢昀走在街上,雪白的衣袍映入他人眼中,引起惊呼声一片,那些人正要围上来,却见谢昀身上并非天阶弟子袍服,顿时“嘁”了一声,“那个,你是新来的吧!不是天阶高人,穿什么白衣!”
谢昀不予理会,他前世在凌云山庄生活的时候皆是雪白的天阶弟子袍服,如今却连白衣都穿不得了,这一刻,重生的出入感来得更为强烈,他淡淡一笑,径自往山上走去。
众人皆知老庄主年事已高,早已将诸多事务交给了少庄主,自己则准备颐养天年去。这少庄主李恩是老庄主的亲儿子,虽周身的本事远不及老庄主,处理庄中一应事务却得心应手,令人服气。
这日也不知是来了什么贵客,许久不曾出山的老庄主竟亲自下山来迎,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白发苍苍的老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外孙,你都长这般大了,若非你有几分像云儿,外祖都要认不出了!”
李通好奇谢昀为何来了这里,谢昀却要进屋再说,李通一听便知其中原因不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