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久久没有说话,褚元平心里便有些忐忑。
这时,桓乐穿好了衣服过来了,手里还端着几杯茶。他把小茶几搬过来,依次将茶摆好,完全一副主人样的笑着说:“请用茶。”
岑深的茶跟别人的都不一样,依旧是红枣枸杞,看着就特别养生。
褚元平看到了这茶水,没吭声。
乔枫眠便在这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岑深面前,“这是放弃遗产的承诺书,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岑深蹙眉:“一定要我签字?”
“一个签名并不能代表什么。”乔枫眠微微笑,“就像你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也不能代表什么一样。越是避讳,就说明你越放不下,不是吗?”
闻言,岑深微怔。
乔枫眠这话当真无所顾忌,甚至还当着褚元平的面。但这话对于岑深来说,虽有些刺人,却来得恰到好处,他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直接把承诺书签了。
褚元平在一旁看着,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但没有出声打扰。他心里清楚,这一笔落下,岑深可就真的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其实他一直明白岑深的态度。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他也问过爸爸,为什么哥哥不跟他们一起生活。后来他长大了一些,懂事了一些,也还是不明白,即便他们不住在一起,为什么连见面都不可以。
爸爸总是不让他来找哥哥。十多年前,岑玉山去世的时候,褚元平就动过去找岑深的心思。那时候他已经知道岑深的半妖身份了,也已经成家立业,觉得足够成熟稳重了,便想着哪怕见一面也好。
可岑深二话不说就搬家的举动,最终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直至现在,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或许他们之间,相濡以沫,真的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这边褚元平兀自酸涩着,对面的桓乐却把注意力全放在乔枫眠身上,因为他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令人十分不悦的捉妖师的气息。
可奇怪的是,这股讨厌的气息里,还夹杂着熟悉的狼犬的味道。那可是桓乐的同类,他绝不可能闻错的,而且这股味道有点浓郁。
难道现代还有捉妖师么?他捉了自己的同类?
桓乐微微眯起眼,那瞬间爆发出的冷意直指乔枫眠,且毫不遮掩。乔枫眠抬眸看着他,眼神轻慢,打量也打量得毫不遮掩。
“真有意思。”乔枫眠忽的笑了笑,目光转向岑深,道:“既然签了承诺书,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后续的问题……我想你也不会感兴趣,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说着,乔枫眠从胸前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推到岑深面前。
岑深没有推拒,只是一张名片罢了,收与不收都一样。但桓乐却很在意,目光从名片上扫过,心中戒备得很。
这捉妖师实在奇怪,闻这气味,人不似人,妖不似妖,一笑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褚元平的心情一时有些难以平复,唯恐自己失态,这便起身离开。
乔枫眠落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走过青石板的小院,临出门时,却又回过头来看着岑深,语调微扬的说:“你家小狼狗倒是挺可爱的,有空一起喝个茶。”
就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桓乐重重把门关上,认真的看着岑深,“阿岑,你不要理他,他笑得那么坏,一定有企图。”
岑深无语,我看最有企图的人是你吧。他转身就往屋里走,桓乐紧跟在后头,依旧努力的给他洗脑。
“万一他给你打电话,不要接好不好?”
“他身上有我同类的气息,还是个捉妖师,可疑、太可疑了!”
“也不知褚元平从哪儿找来的律师,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他找你喝茶,说不定就是想抓住你做标本!”
“人类不是有一句话么,叫什么……什么斯文败类!”
“……”
桓乐喋喋不休,听得岑深都烦了,可他依旧觉得不保险。最关键的是,那人身上的狼犬气息让他太在意了,那可不是普通的犬妖,估摸着应该实力不弱。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仍是觉得不放心,于是拿了鞋柜上的五十块钱,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他想先找褚元平问问,没成想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在胡同里碰到了正在抽烟的目标人物。堂堂一个大公司董事长,坐在共享单车上抽云烟,也不嫌掉价。
桓乐停下来看着他。
褚元平慢悠悠地吐出烟,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是谁都不说话。
这时,隔壁的王n_ain_ai挎着菜篮子走过。桓乐秒变严肃脸,瞪着褚元平道:“公共场所不能抽烟,你懂不懂道理?”
褚元平:c,ao。
等王n_ain_ai走过,褚元平掐了烟,转身欲走。可走了两步,他又顿住,终是叹了口气,又走回来,问:“什么事?跟我哥有关吗?”
桓乐:“刚才那个律师,你从哪儿找来的?”
褚元平:“他有问题?”
“不一定,我只是问问。”桓乐摇头。
“能够处理研究所事宜的律师不好找,首先他得了解妖怪的存在,还必须有相应的能力。我和我爸虽然因为大哥的缘故,跟妖界打过一些交道,但毕竟人脉有限,所以这次的律师是托人介绍的。之前的那个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