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点头,“昨晚送去了尸房登记,我准备去看一下。”
宁徽略沉吟,“那你先去,我随后去找你。”
身为天都府的四偏卫之首,程郢是有自己独立的办事厅的,只是如今这个办事厅归了宁徽而已。
办事紧邻,都在望台的二楼。所谓的望台在先帝时期,算得上是个监管全城动向的哨所,因为它高。登高远眺,整个帝都似乎都能一览无遗。
不过如今这个望台倒是很少使用了,甚至还堆上了一些杂物。
宁徽推开办事厅的大门,光透壁窗,照出一束飞舞跃动的尘雾。新上任的总偏卫大人甫一露面,便有一个一看长相就很机灵的小吏躬身迎了上来。
宁徽瞅了瞅他,没有说话,自顾自进了办事厅。办事厅分里外套间儿,内套间儿还有可容休憩的靠榻,细心之处颇多,布置的看起来也是颇为讲究。
宁徽打量着的功夫,那小吏已经重新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盏茶。他躬背垂首,茶举高却还能端得稳,悄悄递上来,“宁大人,喝茶。”
宁徽没说话,只是接过茶,默默饮了一口,随后淡淡笑了笑,低声道:“真是辛苦公公了。”
那小吏本是垂头,听完宁徽这话,一瞬间就跟炸了毛的鸡一样,惊愕抬头的同时,还往后不自觉倒退了两步。
宁徽端着茶盏,用那余温暖手,懒洋洋道:“公公如此伶俐,想来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候,也是个得意的身份吧,我这倒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抢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过来伺候。”
宁徽话音刚落,那小吏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宁大人慧眼,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而已……”
“能来天都府,想来你也是厂司出来的吧?”宁徽顿了顿,才道:“你们厂司如今的厂公,是哪一位啊?”
想来是有人交待过这位小吏,他见瞒不住宁徽,便也实言相告,“是斐济斐公公。”
如果说天都府是先帝时兴起的明探,那厂司监便是大宣皇族秘而不宣的私探。之前在客栈里那位已经变成尸体的公公,就是厂司监的人。
虽说司监厂公都是阉人,但因行事特殊,故而其间并不乏身手不凡之辈。能坐上厂司监厂公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但斐济这个名字,对于宁徽而言,却是如此陌生。他暗暗沉吟,看来这五年间,他这位师兄陛下身边的人,已近大换血。
也对,当年九功宴上多是先帝培植的心腹,血腥之后,明里暗里,已屠戮殆尽,余下的,甚至可以坐上高位的,自然都是当今陛下可以信得过的人,这原本并不奇怪。
但……这个斐济崛起得莫名其妙,一点征兆都没有,却令宁徽有些奇怪。他那个师兄,做废物皇子的时候,自然软绵绵,但用人却是从不含糊的。如今这个厂司监厂公斐济,仅用五年,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到得到了当今陛下如此重用,倒是令宁徽有些好奇,他到底有些什么特殊的本事和手段。
毕竟厂司监和旁处不同,它掌控着半个禁军。虽然这半个禁军明面上是陛下所有,但眼下曹犇死了,接任曹犇的尚不知是何人,曹犇掌控下的那半个禁军恐怕已经乱了,如果陛下手中的那一半也跟着乱起来,那不就是糟糕透了吗?
宁徽暗暗垂眸,或许这便是幕后之人的目的,搅动风云,然后趁火打劫。
想到这,宁徽抬眼瞅着那个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吏,“叫什么名字?”
“奴婢周新。”
“周新是吧?”宁徽步到他近前,直到鞋尖将将要碰到他的手,才停住。他微微蹲下身,低声道:“我瞧你也算是个聪明的,那我话就直说了。”
不知为何,这位宁大人尽管说话温声细语,但周新还是不由自主有些抖。
果然,他听宁徽道:“无论你是皇上派来的,还是斐公公派来的,我就一句话,你从哪儿来,就给我回哪儿去,听懂了吗?”
周新一听就慌了,他哀求道:“奴婢既被打发来了,若是第一日就被宁大人轰回去,那奴婢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了,求宁大人开恩,留下奴婢……”
眼见得这周新手指尖都在打颤,宁徽却无声笑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把戏对我可没用。”
周新还待哀求,“宁大人……”
“你好像很怕死是吧?”宁徽故意顿了顿,又道:“那我不妨告诉你,天都府这个地方,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要一个人的命,无声无息就消失的人,在先帝朝不知有多少……”
周新惊恐地抬头望向宁徽,却见他微微拢袖,垂头看向他,“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留在天都府吗?”
☆、180907
“奴、奴婢是要跟随宁大人的……”
“跟随我?”宁徽缓缓笑了, “可我这人不好相处啊, 最重要的是我十分讨厌多嘴多舌,骑墙观望之辈……周新, 我现在问你,你是谁的人?”
周新抖若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