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湛王的死尸就在跑马场和穿景湖中央的那条连线位置上。
湛王的尸身面朝下卧着,头发上纠结着湿软的泥土,他穿着一件遮寒的灰色大氅,靴底藏着湿泥纠结,身上也是遍布污迹。
发现湛王尸体的是长期驻守这别院的花匠,姓余,是个老下人。春夏之际负责修缮花墙,除除花草,到了秋冬寒凉之时,便扫扫落叶,清清马道,翻整一下围栏。
湛王来别院时,都要骑马,然后放马。他来之时往往都是小住几日,并不会当日往返,但昨日来后不久,便有一辆自家王府的马车登门,车上有位没见过的美貌姑娘,说是湛王请她过府的。
门房人记住湛王的吩咐,便让这马车进府了,而且那夜湛王本无意留在别院,顺便送那姑娘回去,但马车的车辕坏了,无奈湛王便留那位姑娘在别院住一夜,转日再离开,而湛王自己也没走。
巡夜的府丁看见湛王的书房很晚还亮着灯,以为王爷在忙,便没有上前打扰。湛王历来的习惯,都是别院中不许下人随意打扰,所以谁也没有靠前。
燕西风记录这些消息的时候,明烟在围着那具匍匐在地的尸体打转。
她翻转尸体的手指。指缝里也有污泥,几乎是每个手指缝中都有,泥泞不堪,几乎难以分辨原本的样子。她盯了片刻,忽然道:“拿水来。”
王府别院的人听吩咐打来了水,明烟将湛王的右手泡入水中,轻轻搓洗。
宁徽和萧续也慢慢上前,低头看着明烟动作。
萧续道:“你这是做什么?”
明烟没有回答,她只是细致地将湛王手心和指缝中的泥泞,一点一点清洗干净,露出他原本手掌的模样。
湛王的掌心偏厚实,手心略有肉,指腹也很饱满,但也正因为此,积累在上面那些细小却深刻的伤痕,便变得愈加明显和引人注意。
明烟缓缓抚摸过那些伤口,有陈有新,有深有浅,有的面积大,有的面积小,看起来排列也没有什么规律,不过最新的伤口经过清洗,犹有粉红的内层破损显露出来,看起来伤的时间并不久,或许就是昨夜。
王府别院也有一名老管家此刻侍立在侧,明烟便问道:“湛王平日里惯使左手还是右手?”
☆、180729
老管家颤颤巍巍道:“王爷平时就是用右手。”
明烟闻言又盯了盯左手, 却是问萧续道:“仵作来了吗?”
“应该快到了。”
明烟站起身道:“仵作来了, 也让他清理一下左手,我觉得左手上也会有一样的痕迹。”
萧续诧异道:“你看这么仔细, 莫非是有毒?”
却听宁徽道:“内层肌理依旧红润,应该不是中毒……不过这些伤口的形状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明烟看了宁徽一眼,缓慢点点头, “摩擦和剐蹭,甚至是割伤, 都不会留下这种凹陷形的伤口, 这种……”明烟指了指那犹如被重新剥净的右手, “更像是撕咬。”而且新旧交叠,不止一次。
几人说话的功夫,验尸的仵作已经随后赶来,和仵作一起前来的还有戴宗林。
见戴宗林亲临,明烟等人皆恭敬行礼, “参见戴大人。”
戴宗林眉头紧锁, 丹凤眼眯紧的时候, 更显阴鸷。他望了望开始验尸的仵作, 还有那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湛王,深吸了一口气,才指了指宁徽,对众人道:“宁徽,大家都见过了吧?那本官就不赘言了。”
他说罢,又望着宁徽打量。今早进宫, 戴宗林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曹犇之死仍未有头绪,现在湛王又死了,今年的天都府注定会是多事之秋,这劫难想要安然度过去,恐怕也是艰难。
但皇上的态度却比他预想中和缓,“湛王府的案子就交给宁徽处理吧,戴爱卿从旁协助便是,宁徽想要的一切援应,都尽力满足。”
戴宗林暗暗心惊,这个天降的宁徽不知是个什么来路。昨夜宫中已经派人知会了他一番,谁想皇上今早紧宣他觐见,竟不是因着湛王之死,而是为了提点他,不要怠慢了宁徽?
怎么从来没听说皇上还有这么一个亲信藏在暗中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此刻他细细打量宁徽,只觉得此人形貌着实出众,别说比起帝都高庭贵门,就是天家子弟能胜过他的青年才俊,该也不多。
戴宗林暗暗琢磨,若真是隐于帝都,怎会毫无动静,连天都府的耳目也没有探到过蛛丝马迹。
若不是皇帝的亲信,为何会被皇上如此看好和重用?这般独一无二的信任,从新帝继位这些年,就没从任何一个文武大臣身上看出来过。
戴宗林百思不得其解,但口中却继续道:“宁徽啊,初入天都府就赶上了这样的事情,但事情已出,还是要尽快查找凶手,湛王爷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这可不是死了一个平头百姓那么简单的事情,要是最后没个说法和结果,皇上怪罪下来,不仅仅是我戴某人,就咱们天都府的招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