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道:“那你觉得天都府就安全吗?”
见宁徽一愣,明烟又道:“自从程郢死后,我对天都府也产生了怀疑。”她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最后杀死程郢的人一定是和他相熟之人, 至少不是全然陌生的人,我和他之前的缉捕林坤之行, 知道的人并不多, 左右逃不出天都府这些人, 所以如果姬婠婠是被有心人扯进湛王之死的话,我觉得将她关押在天都府,其实并不安全。”
“你刚刚也听了姬姑娘的口供,如她所言,湛王之死她毫不知情, 杀手也不会去找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的麻烦, 毕竟死了一个王爷, 短时间里是一定会隐秘行事的, 你其实不必如此焦虑。”
“我怎能不焦虑!”明烟脱口而出后,又顿住,她缓缓道:“她哥哥死后,她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我不能让她出事。”
宁徽蹙眉,“你怎么总是凡事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握住她的肩膀,引导她抬头看着他,“人生老病死皆是天命,明烟你不是神,不可能救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明烟眼底拂过一闪而逝的悲伤,随后她扯出一抹笑,“宁徽,你知道活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你吃的每一口饭,都有人替你试毒。
你说的每一句话,即使深思熟虑后,还是会有人不断指出你哪里说的不对。
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读书,从来不敢贪玩,几乎夜夜都要熬光了灯烛,才敢去睡觉。
你从来不敢和身边任何侍从、婢女嬉戏,从小到大皆如此,只能远远看着,却永远不能踏上前去。
无论你用多么和蔼和轻松的语气和别人说话,最后落在眼中的,永远都是看不见表情和回应的头顶,因为他们都跪着。
所有人都甘愿为了你去死,仿佛中了魔一样,不怕痛也不怕流血。他们觉得光荣,死得其所了,却永远不明白看着那些人冰冷的尸体的你,心中是怎样一种无奈和悲凉的窒息感。
所有人都怕你死去,所以从小你便被泡在各种药汤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使那种缠绵在你身体深处的药味,每每深嗅,都让你觉得恶心和难以忍受。
所有人都怕你行差踏错,或严厉或委婉地约束着你的言行,似乎无论人前人后,你都该完美无缺,才配得上所有人的期待。
没有人在意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你到底快不快乐,开不开心。他们只在乎你最后变成了什么样。
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却从来没有人将她当成过一个妙龄女子般宠爱,也从来没人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哄过。
她明白所有人说不出口的那个遗憾,她就应该活得像个男人,无论言行举止还是虑事决断。
她明白所有人的期望,她也可以如所有人的愿,一肩担起所有责任。但她做不到像个男人一样铁石心肠,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那个冷酷的决定。
就像此刻确实应该像宁徽所说,将姬婠婠押入天都府看守起来,但她对着孤苦伶仃的那个她,却做不出那样的决定。
或许她就不是应该……
明烟的身体僵住,她感受到宁徽修长的手掌慢慢覆盖上她的眼睛。
她听他道:“或许,眼泪真是女人的利器……行,我答应你,就让姬婠婠回花阑坊吧,戴大人若是问起,我自会解释。”
明烟因为他手掌的接触,控制不住眨了眨眼,却觉得有泪慢慢滑出眼角。她竟然哭了吗?这算是被他掌心用力挤出来的,还是她自己眨眼掉出来的?
她觉得有些尴尬和可笑,或许是时间太紧迫了,她无法控制住心底的焦虑,才会如此情绪失控吧?
宁徽松开遮住她眼睛的手掌,改为拢住她的肩头。他低首贴到耳边,道:“多数女人都是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你以后要多学着点。”
他瞟了她犹在泛红的眼睛一眼,又道:“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女人天生自带的利器,你却全然不会用,呆得很……其实我觉得这招比起你之前刻意装出来的销魂声音,更能达到比较好的效果,你若是不信,可以常来找我试……”
话未说完,就被明烟用力往后推了一下,“我们现在都是男人,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据说,女人哭的时候,就是想让男人哄的时候。”宁徽微笑,“不要口是心非了。”
明烟第一次有些无言以对。她快速转身,又回了姬婠婠呆的那间房。
“姬姑娘,你可以先回花阑坊,但是湛王这个案子没有了结前,你必须要随传随到,懂了吗?”
姬婠婠随着天都府的小吏离开后,宁徽才取笑她道:“装的还挺义正言辞。”
明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对宁徽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的。”
宁徽摆摆手,“你快算了吧,之前还应我以后决不再对我有所隐瞒,你不也是做不到吗?还是别承诺了。”
“能说的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