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肃王还是没有音信。固戎却传来好消息,萧长定答应归还所占歧地,北歧名归绵宋。歧地勒邑府的民乱已然安定。末凉还需徐徐图之。朝廷使张夜阊将军安定末凉、故峡、弢棠等地。
四月,张夜阊在北歧一路上势如破竹,赵将军也屡立战功,朝廷召赵与率泾溪山旧部归梁州受封赏。
边疆一片大好,又逢大比之年,梁州往来文人墨客,无不歌功颂德,因泾溪山之乱立下功劳的林江也正忙着取个进士功名,才不负顾相厚望,也好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
梁州繁华,江南静好,意随下了船,便朝着应明军营而去。
赵王去年成亲回了梁州,尚未归来,应明军李将军敬重意随,很是礼遇。
许多故乡旧友得知他来了应明府,便来拜访,交游酬唱,倒也不辜负春光。
只是可惜,如此安宁适意,却不及在勒邑安心!
肃王遇刺不知所踪,她呢?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或暂出,复又遭网。
若是能再重新选择,他才不要做什么君子。
梁河春景繁盛,市坊喧嚣,河水悠悠,趟过御街,流过热闹的市坊,又伸向城外。
城北郊的梧椋山许多踏青的游人,站在山顶可依稀望见昶瀚河景。
昶瀚河西北而来,经雷州,过梁州,奔流入海,河上不时有船只往来,都是些商船和采砂船。
一艘北来的商船上,从里头出来一位青色布衣,鹅黄襦裙,绾着流苏髻的女子,发间簪着碧色晶莹发簪,腰间坠着支竹笛,站在船舷处,望着远处滚滚河水。
“小鱼奴,看什么呢?”
一个一身墨色布衣的男子揽着她肩膀笑着望着她。
“咱们是不是到梁州了?”鱼奴望着码头上梁州字样的幌子和远处黛青的梧椋山说道。
两人这几个月,历经凶险磨难,逃出平谷,身无长物,布衣简装,犹如寻常夫妇,一路往梁州而来,行道清苦,又四处躲避刺客,几多凶险,虽是艰难。
鱼奴虽是心有嫌隙,但见他落难,终是不忍,一路上与他相互照拂,恩爱无两,这才有了这几个月朝夕相对,相濡以沫的好光景。
眼看着梁州终于要到了,却又害怕,紧张,摇摆不定起来。
“梁州虽不是家乡,却有近乡情怯之感!”鱼奴叹道。
“别怕,你放心,一切有我!”莫七握住她的手安慰着。
船只靠了岸,两人相携上了岸,一边又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出了码头,两人便朝梁州城走去,不曾留意有人悄悄跟了上来。
行至人迹罕至之处,眼看要上了官道,莫七瞥见丛林中黑色人影闪过。
莫七紧紧拉着鱼奴的手,快步走着。小声叮嘱鱼奴:“一会你赶紧跑,不要管我,我脱了身会去找你的!”
“不行,要走一起走。”鱼奴不高兴了。
正说着那三四黑色劲装蒙着面举着刀的刺客个蹿了出来。
围住了莫七和鱼奴。
鱼奴握着琉华飞雪,莫七抽出把匕首,严阵以待。
想来是有人不希望自己回到梁州。
早已布下这天罗地网,只等着自己送上门!
刺客抽出刀,朝二人砍了过来,两人寡不敌众,很快便毫无招架之力。
刺客举刀朝鱼奴而来,鱼奴躲避不及,刹那间,莫七扑了上来,挡在她身前,一刀砍在了他的背上,随即两人摔倒在地。
刺客提着刀步步逼近,举刀欲刺。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喊道。
只见赵王带着人策马而来,箭矢疾至。
赵王一众将刺客团团围住,厮杀起来。
不一会便将刺客尽数制服!
鱼奴忍着眼泪扶起莫七。他背上鲜血不止。
赵王见状赶紧救人,留手下绑了刺客,便带着莫七和鱼奴去了无碌园。
赵王又急急进宫禀明此事,皇帝等这儿子的消息等了许久,得知他回来了,心里总归是高兴,听闻他受了伤,便要见他。
去了无碌园,瞧见肃王身受重伤,听赵王说起肃王一路走来,几多凶险,皇帝面上平静,心中却汹涌起来。
这个儿子,长的最是像自己,眉眼间也有丝丝故人神情,是个长情的,和自己一样。
他容他做个悠闲王爷,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老了吗?皇帝自问。一个个都觊觎皇帝这个宝座,迫不及待,如今手足之情也不顾念了。
莫不是因果循环,皇帝心中五味杂陈,总之,皇嗣互相残杀,犯了大忌。
这么多年,他愈加觉得,只这个自己平日最少关心的儿子,尚有些人情味。
有人情味好是好,只是太过长情了些,执迷于儿女情长。
皇帝看了看鱼奴。
鱼奴几乎趴在地上,室内静的她都听得到因为紧张,大脑发出的嗡鸣声。
赵王站在一侧,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