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善意。
她把门闩插上,给小姑娘脱了衣服,她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下半身相对还好些,至少没有见血的伤,只不过都是淤痕。
把她抱进盆里站着,让热水浸过她的小腿,再用香喷喷的香皂小心的给她洗去身上的污垢。
身体被温热的水包围着,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小姑娘惊怕又极其防备的内心终于有一丝松懈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力量是可以超过语言的。
她像猫儿一样的细声轻声问道,“你们会打我吗?”
可惜千小何听不懂。
不过开口说话就好办了,她冲她笑笑,对外面正好回来的徐经纬大声道,“把你的干净衣服拿一件过来。”
徐经纬的t恤穿在小姑娘身上当袍子都嫌大,千小何用剪子直接在下面剪了一刀,废了徐经纬好好的一件衣服,然后用一根绳子在她腰间一扎,一件千氏连衣裙就出炉了。
小姑娘本来散乱的长卷毛也被洗的干净净香喷喷,除了瘦点之外,被千小何收拾一番之后的她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终于被批准入门的徐经纬看到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这是刚才那孩子吗?”
“嘻嘻,如假包换!”
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食物,又被洗的舒舒服服,小姑娘的脸上终于有了轻松信任之色。
“你们不会打我的对吧?”她忍不住怯生生的再度确认。
徐经纬冲千小何竖起了一个赞扬的大拇指。
问向小姑娘,“叔叔和你保证不会,你这么可爱我们喜欢你呢。是谁打的你?告诉叔叔阿姨。”
她明显不太想回忆这个话题,但还是说了,“是爸爸、爷爷、还有乌拉。”
“乌拉是谁?”
“是买小孩卖小孩的人。”
徐经纬听到这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是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乌拉和人吵架,我不想再挨打了,就跑了。一个奶奶把我领到这里的。”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家里人虐待儿童不说,还把她给卖了,卖了之后的日子还是一样悲惨,幸好逃跑的时候被好心人给带到门口了。
徐经纬把话翻译给千小何,末了有些怒不可遏,“这都是些什么畜生?拿孩子当什么?”
千小何却不像他那样义愤填膺,她比他来的早,对埃国的现状比他了解的多,“在国内,重男轻女已经是极少数了,就算是有也不会不把人当人。这里却不同,这里的女人不是人,恐怕比家里的畜生地位还低。富人可能还好些,穷人就更明显。”
“生在这样的国家真是悲哀。”徐经纬知道埃国的风俗,但是不知道现实会这么严重。
“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在国内有这种情况的话,自有法律制裁他,但这里是埃国,整个大环境就是这样的,并没有人觉得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的文化里是没有女人的地位的。
所以这个问题真的是难。
孩子是可怜,但是埃国没有保护儿童的接收机构,也没有相关的法律。甚至徐经纬他们这些外人带来的观念可能与当地格格不入,被看作是上帝视角的资本强国的指手划脚。
徐经纬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向小姑娘,“你爸爸爷爷也打你的妈妈吗?”
“恩,比打我打得更狠,妈妈每天都挨打。”
徐经纬沉思了片刻,对千小何说道,“先让她在这里呆两天,看看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我和同事们讨论讨论,就算改变不了什么,这种败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埃国法律虽然没有专门保护妇女儿童的,但要是伤害程度过重的话就不分男女了。她很亲近你,麻烦你帮忙照顾她。”
徐经纬感觉自己的肺在呼呼的响,饭也不吃了,在同事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他要再翻翻当地法典,然后咨询下埃国的老警察。
有句话虽然不当,但却是事实,掌握一定权力的人若想整治你,用点儿心总能找到办法。
千小何不想打扰他,她怜悯的看着手中小手的主人,心知徐经纬即便是做什么,也只会伤那恶人的皮毛而已,动不了筋骨。
而这个孩子,最终的归宿在何方?她也不知道。
语言不通并不影响她和小姑娘的相处,她们共用一个床,睡着的时候,她会不知不觉的搂着千小何,小小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往她怀里钻。
开了风扇也有些热的夜晚,千小何却怎么也不忍心把她推开。
第三天,在汉娜的建议下,千小何把她暂时送到了外国志愿者成立的一个心理康复机构,里面有一些各种各样情况的孩子,有战乱中父母双亡的、缺胳膊少腿的、有自闭倾向的,都不乏。
希望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让这孩子接触一些小伙伴,开心一些。
千小何则抓紧时间把与迪瓦拉事件相关的资料整理成文字,正好这时政府也公布了迪瓦拉绑架事件的后续。
政府终于愿意拿出部分诚意与迪瓦拉部落谈判,在给足利益的前提下,再谈开发的事,也就是说项目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搁浅了,谁知道这一谈要谈到何时。
正在想着这事儿,徐经纬就敲门进来了,“午饭后我带人去蒂朵家里,你和你师兄要不要过去采集?”蒂朵是小姑娘的名字。
“当然要去!我这就告诉他。”千小何一口应了下来。她很怜惜蒂朵,非常迫切的想关注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