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冉真的给他尝了太多的第一次。
如临深渊,坠入寒潭。冰冷的气息从脚底窜起,遍布全身,连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了。
害怕,不安,恐惧,人类复杂的负面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淹没着他。
理智又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肖冉会这么疼这么痛苦,全是他的错,是他自私……
双手紧握又放开,双腿站到麻木无知觉。
他所能做的,仅仅是现在外面,只能等,向上天祈求肖冉不要有事。
以前肖冉问过他,信不信佛。他说不信。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信,因为懦弱的人会向上天祈求。
夏茗看着背靠墙站着双眼无神的叶泽,和肖清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她们老一辈的人,都是经历过的,比起叶泽的不淡定,都看的很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肖冉的哭喊声也逐渐转弱至嘶哑,最后没了生息。
“恭喜恭喜啊,是个小少爷。”医生抱着小团子一出来,叶家肖家的人立马围了上去。
“小少爷很健康。”医生说。
“怎么没哭啊?”肖清有些担忧,别家的小孩子刚出生都是哇哇大哭的。
“应该是随了他爸爸吧,叶泽小时候也不爱哭。”夏茗抱过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小团子。
随后,疼的昏过去的肖冉被推出产房,叶泽看到被肖冉自己咬的毫无血色的双唇的时候,眼眶一热,跟着肖冉跑了,根本就没顾上看他自己儿子一眼。
小团子像是感知到自己被爸爸忽视一样,被夏茗抱在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
小团子哭声稚嫩,但也足够惊天动地。
“哦哦,团子乖团子乖,别哭别哭。”夏茗和肖清手忙脚乱的哄着。
“来,太爷爷看看。”
☆、第61章尾声
r.61就突然炸了,全世界都知道了
11月的天气,多多少少有些苍冷,映着病房一片惨白。
加湿器边的文竹,蒙了一层水雾,湿雾蒙蒙中透着青绿。
叶泽调高了空调温度,看着病床上昏迷的肖冉,下意识抿了唇。
倔强,不听话,傲娇,害羞,敏感,都是她。
每一种性格,他都拒绝不了。
手指抚上肖冉紧拧着的眉头,顺着苍白的脸颊游弋下滑至被咬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心头的恐惧还未挥散。
床头的玻璃杯中倒满了热水,热水汽贴着墙壁的白瓷砖滚滚升腾,叶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收敛着眼帘等着肖冉醒来。
他想,肖冉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他。
肖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明黄的灯光在床头笼着一片小小的天地。肖冉费力的睁开眼睛,透过睫毛缝隙,只能看见依靠在她床头椅子上的人。
一如往常的,只穿了黑色的短袖。在暧昧的灯光下,睫毛密长还卷,灯光打下的阴影覆在面上,眉目皆正脉脉含情。
身上还隐隐的有些抽疼,手指动了动,感觉被一个干燥的手掌握住。
肖冉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叶泽瞬间抬眼。
抬眼的瞬间,灯华尽失。低领的短袖露出精致形状好看的锁骨。
大概,有些人,就是抬眼的瞬间,世道皆黯然。肖冉想着。
叶泽看着愣神的肖冉,抽出了手,冷着声音说:“肖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肖冉一头雾水,只能以表情示意自己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首先,第一件事。你胆子挺大,2月份的事敢拖到10月末才告诉我,还是妈打电话说的。”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是不是准备等小团子出生了再告诉我喜当爹了。”
“第二件事。顺产……”叶泽一项又一项的数落着肖冉的罪状。
叶泽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冉的哼唧声打断。
“我有点疼。”肖冉细细微微的声音,软到心坎里。
叶泽抿唇,“你还知道疼。”
“我还有点渴。”肖冉往棉被子里面缩了缩,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定定的看着叶泽。
叶泽起身,一只手拿起床头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倒入热水冷至温水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扶住肖冉后背,把水杯凑到肖冉唇边慢慢喂肖冉喝水。
“温度正好。”
“嗯。”肖冉牙齿磕着玻璃杯边沿,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温度正好的水。
“好了。”
瞥过头,肖冉舔了舔湿润的嘴角。
明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叶泽眼色暗了几分。看了眼只剩小半杯水,叶泽放下玻璃杯,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肖冉心满意足的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带着祈求的口气,“我——”
“嗯?”
“我想看看小团子。”
“……”叶泽一时没出声。
肖冉无声的和叶泽对视着。
“在育婴房。”
“抱给我看看啊。”
叶泽再次妥协,“嗯。”
叶泽出去抱小团子,肖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意外,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泼墨般的夜色,道路上明明灭灭的车灯,以及拉长了响着的车鸣。
如果这是梦,我祈求,可不可以一辈子都不要醒,甘愿堕落至此。
团子实在太小了。
叶泽想着下午夏茗肖清教他抱小宝宝的姿势和窍门,比划了半天自认给小团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才敢抱起他。
抱起软软的一团肉的瞬间,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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