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山岚萦绕着青翠的山峦,山脚下卧着静谧的村庄,象是刚刚睡醒的少女。春意已浓,整个村庄都被春绿层层叠叠包围,此时,正是采卷耳的好时节。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你听,如心又唱歌了,真好听。”
“歌唱得好,人也长得好,就是命苦。”
“可不是,她爹一走就是十年,她娘又病了,听说撑不了多久了。当年她娘来到村子的时候,我们都看呆了,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教养得如心,也和乡下丫头不一样。”
“作孽哟,她娘上个月还好好的做活唱歌呢,母女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棵树上开的两朵花,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
“说是不下心掉河里得了风寒,本来身子就弱,一病就不大起得来了。”
“那这孩子可怎么好?还未及笄呢。”
“慌什么,早就许了人的,他娘已托人去城里报信了,约莫这几日就有人来接了。”
“城里?能住城里就是好人家,可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两家来往,临了才托人去找。”
“离得远呗,嗨,这我怎么知道!行了,如心来了,别说了!”
第9章第九章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纤弱的人影背着竹筐从云雾之中袅袅行来,眉目秀丽,梨涡浅笑。
“马大娘,赵大婶,早呀。”
“哟,如心,采卷耳回来了。”
“嗯,得去药铺给娘换药。”
“去吧,别耽误了。”
如心抿唇一笑,点点头向山下缓缓行去。身后,传来两声叹息。
浓浓的一碗药煎好,如心已是出了一身细汗,屋里传来娘的阵阵咳嗽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小榔头,敲打着她的心。
“娘,药熬好了。”
“如心,苦了你了”
“和娘在一起,怎会苦。”
“药铺的活计多么?”
“不多,老板是个和善的人。”
如心娘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荷包,如此简单的动作竟让她手微微发抖。
“如心,明天他们就要来接你了,娘不能再护着你了,你今后要自己照顾自己。这是你们定亲的信物,你拿好。”
“娘,如心不走,我走了谁来照顾娘。”
“傻丫头,哪有带着娘嫁人的,那信里不是说了吗,会给娘安排几个丫鬟,娘的病也会找好大夫来瞧。你嫁了人之后,也可以来看望娘。墙上的琵琶你拿去吧,它跟了娘二十多年,你带在身边,就当是娘一直陪着你。”
如心静静伏在娘的怀里,闻着娘身上淡淡的药香,喃喃道:“我不想离开娘,不想嫁人,那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如心娘爱怜地抚着女儿如缎的长发,道:“娘也不想你走,这儿虽然清苦,却也自由自在。但爹娘既然与别人定了婚约,断不能失信于人,你爹若是还在,也会遵守约定。再说,那户是个殷实人家,那孩子——小时候看来也是不错的,你嫁与他,也是好的。”
“娘,他……小时候是个怎样的人?”提起未来夫君,如心不禁羞红了脸。
“他呀,那时候才五六岁,一家人在路上糟了难,遇到我们的时候,小小的人儿窝在同样衣衫褴褛的父母怀里,几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递给他一个馒头,他却不接,让爹娘先吃。
后来,他追着我们说要报答,那时你尚在襁褓,我看他可爱得紧,就打趣他,他照看你,结果他就一步未挪地站在小木床旁边,看了你整整一天。后来两家人见你们投缘,就结了亲。如心,如心?”
如心娘低头看去,只见如心唇边带笑,呼吸均匀,已然甜蜜睡去。“这孩子。”如心娘笑笑,往床内挪了一挪,让如心靠得舒服一些。门外清风拂来,想窥破屋内的平静。竹帘卷了一卷,又安然垂下,默默守护着这最后的静谧温馨。
屋外传来几声鸡啼,如心如蝶般的睫毛动了动,她摸过枕边的青巾系上,起身开窗,此时应该是晨光微曦,万物苏醒。如心轻轻吸一口气,闻到了初春草木清新的香气。
耳尖一动,她问道:“梦儿,是不是你?”
“如心姐,早呀。”声音甜美,如心似乎看见了那如蜜的微笑。
“梦儿,早。”
姐妹两还没说两句话,就听得门外闹声阵阵,夹杂着东西掉落的声音和人们的惊叫。忽然有人拍着门急切的高喊:“如心,如心!”
是莫老板,倚游赶紧去开门,莫老板一边朝里走一边叫到:“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要快,马车就在外面。”
“出了什么事?”
“桓军打过来了。”
桓军?那是个什么东西?
如心倚在门边,眉目结愁:“这么快。”
莫老板将如心屋内的琵琶取下,用布包好:“梦儿别发愣了,时间紧迫,我帮如心收拾东西,你快些。”
倚游跑回屋内,也不知该拿什么,胡乱捡了几件衣裳便跑出去,莫老板和如心已在车上。周围全是乱哄哄的人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桓军进城了!”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极度的恐惧伴随着哭喊和嚎叫蔓延开来,莫老板驾着马车艰难地行进着,倚游问道:“如心姐,桓军是些什么人?”
赶车的莫老板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