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游笑了笑,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唉,无非就是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门派,为什么避世而居,还要不要招弟子之类的,上来的每一个人都会这样问。”
倚游道:“你们虚渺峰是不是很少见到外人?”
“对呀,一般人上不来,少数上来的几个人是大师兄在半路上捡来的,基本上都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们还以为碰到了神仙,激动得不得了。说要下去之后给我们建个庙修个雕像什么的,怎么说都不听,大师兄无法,只好让落掌事在他们下山前消去记忆。”
好嘛,她也是被大师兄捡来的,不知道下山前会不会被消掉记忆。诗浇看出她的顾虑,说道:“你不会的,我得出来,你不是咋咋呼呼的人。”
倚游笑道:“那么,你们经常下山么?”
“小时候,师父不准我们随意下山。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闷都闷死了。长大了,师父就会派弟子出去办事历练,有一些人下了山就顶不住红尘诱惑,娶妻生子,不再回来,师父也不管,只要保守虚渺峰的秘密就行。毕竟,能看破红尘一心悟道的人不多嘛。”
“尊师倒是个豁达的人。”
“修道讲究自身清明,强求来的有什么用呢。”
倚游点点头。
诗浇又道:“可是,虚渺峰的人越来越少,闷得紧。”
“修仙艰苦,能坚持下来的能有几人?诗浇姑娘,你也是从小进的山么?你的父母真舍得。”
“虚渺峰上,只有我没有父母,”诗浇面目平静:“自我记事起就住在这里啦,大概是师父从路上捡来的。”
倚游连忙道:“那个,落掌事也没父母。”说完她自己都郁闷了,这安慰也太别扭了。
诗浇噗呲一声笑了:“道歉做什么,我又不难过。”
倚游也笑道:“是我想太多了。”
诗浇笑着拉过倚游,道:“这世道呀,乱的很,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倚游看着诗浇道:“你的笑容,和园子里的花草一般,灿烂一片。”
“我大部分时间都和它们在一起,要是没有它们,我早就闷死啦。”
“那么一大片园子自己照顾,可见你花费了不少心血。”
诗浇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照顾?难道浮沉楼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花园里,无论是雕花的小锄,引泉的竹筒,还是舀水的玉勺,皆精细无比,不象是男子惯用的物件。
其次,你入园时摘了几片缘犀树的叶子,为的是树下含苞待放的晓汲花,晓汲花花色淡金,莹然有光,如破晓的曙光般明媚。此花生于极东的余峨山,对每个时辰的光线极为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凋零,极难养护。
你刚才见光线有异,便用摘除缘犀叶的方法加以调整。你如果不是亲自照料,怎么会算的这般清楚。”
诗浇拍手笑道:“想不到你脑子灵得很嘛,虽然很累,但是我乐在其中。唉,缘犀树和汲光花皆生长于海外仙山,你这个凡间的小女子怎会晓得?”
倚游说了一大通话,正口渴喝茶,闻言差点呛住,她咳了几声,道:“只不过是我家姐姐喜欢读一些海外游记,闲暇时常读给我听,我就记住了一二。”
“噢,你这位姐姐想必有些见识,我能见见就好了。”
“我和姐姐走散了,等我找到她再说罢。”
“对了,差点忘了!”诗浇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大师兄说你受伤来着,给我看看。”
倚游道:“只是摔倒了头,又崴着了脚,没什么,你拿点药酒给我自己擦擦就好了。”
“别跟我客气了,来吧。”诗浇右手一翻,一只碧绿的翠玉小瓶出现在她的掌心,她不顾倚游的反对,倒出药液在她头上抹了抹,又蹲下来脱去她的鞋袜。
倚游惊着了:“诗浇姑娘,好了,这个我自己来。”
“别动,叫我诗浇。”诗浇又将翠玉小瓶里的药酒倒出少许,双掌化开,对着倚游的伤处轻轻摁压,一股热气顺着摁压处发散开来,顺着脚部经络游走,倚游整只脚都热了起来,出了一层薄汗。诗浇道:“好了,你站起来走走罢。”
倚游依言起身,起初她不敢使力,但当脚落地的那一刹那,居然毫无痛楚之感。倚游走了几个来回,又转了一圈,全无异样,她又去摸头上的肿块,似乎也消下去了。
“诗浇,我的伤好像好了。你真厉害。”
诗浇得意洋洋:“我可是虚缈阁的弟子,虽然比不上大师兄,但还是有些本事的,看见柜子上那些香料没?这些香料都是我自己提练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倚游闻言,走到柜子旁边,看向诗浇,诗浇道:“你闻罢,喜欢哪一种,算我送你的见面礼。”
倚游闻了几个瓶子,在一个普通的木瓶前停下了。比起五颜六色的其他瓶子,它是在是太不起眼了。
她拿起了那个瓶子。诗浇眉间一动。
没有味道?倚游愣了一下,再一次确定,她没有出错。这原来就是空瓶子而已。倚游笑了笑,正要将瓶子放回去,忽觉得若有若无之间,鼻息之间,萦绕着一点点暗香,犹如远方雪山的一缕清风,穿过雪层云巅,向南方而来。
顺着破冰雪莲,叶露幽花,江南柳岸,一路采撷,送至君前。一点香气百种滋味,无一不美。
这制香的技艺,怕就是连百花仙子闻了,也要叹上一叹。
“怎么,傻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