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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这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唉,早知道今天就不去宝玉那里了,不去那里就看不到袭人,也许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
她真是腿欠,嘴也欠。
探春烦燥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狠狠地小拳头捶了几下被子,“来人,掌灯,研磨。”
算了,救人一命胜过七级那啥,这一回就帮一把吧。
不过,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种圣母就只做这一回。
虽然这话,探春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探春还是一边拿话哄着自己,一边在守夜的白芷服侍下,收拾了自己,又坐在炕桌上写起了小故事。
‘岁月匆匆易逝,待英莲长至十二三岁时,被那拐子带到了金陵城,准备适机货卖。金陵城中,有冯姓少年,家有资产,却父母双亡......若想找回失散之女,金陵城中守住冯渊。’
写罢,探春又想到了那个贾雨村,便又提笔写道,‘奸诈小人,趁人之危,无情无义之辈......’
同时将这人做过的一些事情都说了一通后,探春才放下笔。
那混蛋,探春更看不上。跟他一比,贾赦都算是好的呢。
整整写了好几页,探春一一看过,又仔细删改,然后咬了咬牙拿出脖子上的玉笔将这段超长文字的小故事重新仔细的抄写一遍。
写罢,起身将故事放入火盆中焚烧。
唉,她也只是为了那份尚未被狗吃掉的良心而已,现在这般,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探春看着在火盆中瞬间燃尽的纸张,突然觉得她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
别人的闲事都管了,那自己的事就更应该管了。
拿起信纸和炕桌上的毛笔,又开始编小故事。
而这一回的小故事,则是围绕着江行远展开的。
关于如何善待继女,对她视如已出的,关于如何一心一意对待赵秀宁的等等,等等。
待一切完成后,探春心疼地看着已经用了两次的玉笔,心痛得直抽抽。
将玉笔变小,然后重新挂在脖子上,探春长吐一口气,又将白芷喊进来将东西收拾了,这一回她倒在床上毫无心事,倒是睡个实诚喷香。
略过本就是爱赵秀宁入骨,以及对探春爱屋及乌的江行远不说,那位远在大如州的甄士隐这一夜可过的漫长。
他梦见了不久后他会被两个疯癫道士和尚拐去出家,留下老妻一人以针线度日,最后熬瞎了眼睛被岳父赶了出来,饥寒交迫的死在一处破庙里。
他梦见了被他当成莫逆之交的贾雨村,在那年八月十六号进京赶考后,倒真的让他考上了,可惜再次相见却是为了买老妻身边的丫头娇杏为妾。
之后又在金陵城内明明认出了被拐的少女是他的独生命根子,既不愿救人,又不愿意通知老妻,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英莲被人强买去当个通房丫头。
这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当初他引为知已,赠银赠物的资助他。却不曾想竟是个白眼狼。
还有娇杏,他们夫妻待她不说如亲女,却也是不薄的。如何能,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英莲落了火坑。
被打死的冯渊,被卖的女儿,惨死的老妻,以及...出家的自己。
这一夜,甄士隐是在痛哭中醒过来的。
一旁的封氏担忧的看着他,眼中的无助就算是没有点灯,就着月光也能看得清楚。
他倒是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抛弃老妻,放弃女儿因着一首破歌就跟着人家出家修道的呢?
伸手将妻子拉入怀中,甄士隐想了想才说道,“明天你便收拾收拾行李,我们回姑苏去。我还认识些人脉,到时在府衙谋个差事,也好过这样勉强度日。”
甄士隐对自家岳父是真的寒了心,也不想再呆在大如州了,虽然梦中的事情并不一定是真的,可是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再这般颓废下去了。
他当年在长辈的督促之下也曾考过举人,让家中良田不用赋税。后来长辈仙逝,守孝三年,因着禀性恬淡,从不以功名为念,倒是就此落开了手。
每日只以观花种竹、酌酒吟诗为乐,现在看来却是误了自己,又误了别人。
若是当初他有个一官半职,那女儿丢失时,府衙的搜救力度想来也是不一样的吧。
只可惜他现在年过半百,只能依偎他人做个师爷幕僚。
不过有着这几分香火情,若是将来真的遇到了梦中之事,想来也能要回女儿。
以前不曾做这个梦的时候,甄士隐对于生活是没有任何指望的,活着也不过只是活着。可是自从做了这个梦,甄士隐才明白,他还有责任在肩上。
还有就是女儿,哪怕只是一个梦,哪怕这个梦这份希望是那么渺茫,他也愿意再去试一试。
封氏性情贤淑,又深明礼义,男人在娘家这里过得不得意,她是看在眼里,又疼在心里。此时丈夫振作起来,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就算日子过得再差,又能差过如今吗?
“天一亮妾身便去收拾行李,家中的破屋以及那几亩薄田,妾身也自会料理。”她来料理,想必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若是仍如当初一般由着父亲买卖,估计他们一家连回姑苏的盘缠都凑不齐。
“倒也不急,明日我且先修书一封与苏州的严兄以及其他几位好友。请他们代为周旋一二。待得了回信,我们再上路也不迟。”
首先是请他们帮着谋份差事,其次便是请他们查一查那金陵城里有没有一户姓冯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