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当然,发乎情止乎礼,这些,“顾亭欢”还是懂得的。
而对此,敏感多思的颜道之,自然能感觉得到,她只是佯装糊涂。
如此,日光飘然而过,多少个日夜,二人朝夕相对,一个以真情暗示,一个以不解婉拒。次数多了,颜瞻自然渐渐明白,颜道之的心里,确实只是将他视作兄长……而难以有所转变。即使她已深知他对她的心思。
他知道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江寒卿,她一直情系于他,即使江寒卿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抛弃了她,如今又官袍加身回来找她,她竟然选择了原谅。
江寒卿来找过颜道之几次。颜瞻不知道,这江寒卿是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颜道之的所在。或许,这便是他们为官做宰的好处吧,想查出一个人,都比普通百姓要容易千倍万倍。起初,颜道之生他的气,或说对他“心灰意冷”,并不愿意见他。然而,架不住他来得勤快,口舌生蜜,哄得颜道之心意回转,也架不住颜道之确实情系于他,难以转移。几番纠缠,二人竟弃了前嫌。
江寒卿以“人情牵绊、多有不便”为由,请颜道之再耐心等他些时日,待时机一到他便会将颜道之风风光光地接回去,而他自己确实俗务缠身,不能时常来看她。一旦来时,便也带许多物品来,以“补贴家用”。
冬去春来,最后一场春雪散去,娇嫩的幼芽从沉睡的土地中冒出了头,一眼望去,若有似无的青青草色,让人情意萌动。
先是迎春,明黄簇簇,耀人眼目。接着便是桃花李树,或粉或白,一丛一丛盈满枝头。江寒卿知道颜道之爱惜这短促的春意,便在来时折一两只待开未开的桃花,插到颜道之的花瓶中,供她赏玩,并和她约定好,待到这一整枝花开而又谢后,江寒卿定会回来看她,并为她再折一枝。
二人情意绵绵。颜瞻在此,便显得那般多余。江寒卿是做惯了官的人,深知如何“接人待物”,每次来此,都皮笑肉不笑地对颜瞻以礼相待,随着颜道之唤一声“兄长”。然而心底里还是觉得他住在这里,与颜道之多有不便。那不冷不热又拘于礼节的相待,让颜瞻也深感不爽。
春日迟迟的午后,颜瞻再一次向颜道之剖明心迹。只是,不出所料地,得到了颜道之的拒绝。
“哥哥……我从始至终都只能将你视为哥哥,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对江寒卿……唉……”
颜道之一声长叹。眼眶中溢出泪水,跑开了。
她衣袖飘飘,宛如一枝飘零委地的桃花。
颜瞻心中痛苦不堪。他恨世事捉弄,恨命运不堪。留下了一页道别的字样。飘然离去。
这一去,塞北江南,颜瞻海走天涯。
后来,他在东海边的一座小渔村里住下,学着那些打鱼的人,结网,撒网,收网,以鱼为生,每天看着东海上朝阳升起,人们一天天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所有喜怒哀乐,都如此微末浅淡,岁月流转都不着痕迹,一年的光景,竟就这样倏忽而逝。
他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也忘却了今夕何夕。
更遑论曾经的富贵荣华、情意纠缠。
那天,他将渔网支起挂好,又拿起鱼篓,到集市上贩卖。却无意中听到那些渔民的议论:“北边又要打仗了。”“是啊听说是那西戎王的子孙,又在纠集军队呢。”“唉反正也打不到咱们这边。”……
颜瞻的心猛然一动,那些似乎已忘却的干干净净的往事,一瞬间又涌于脑际。他忽然很想知道道之好不好,快乐不快乐。也很想知道,江寒卿对她如何,二人,或许早已在京城完婚了吧。
他迫使自己打消这样的念头,一切都随风去吧。但翻来覆去,他依旧纠结于此。以至于渐渐坐不住了,好想北归,去看看她。
他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她毕竟曾经是他‘亲妹妹’”、“无论如何感情是割不断的”“去看看‘妹妹’有什么不可以”……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手中的马鞭却很诚实,不住地催马前行。
快要到那村子了。
颜瞻竟有些迟疑,扬着马鞭迟迟不落下。
或许这便是“近乡情更怯”吧。
他希望妹妹已不在这里了,那便意味着妹妹已和那“痛改前非”的江寒卿回到京城“享荣华受富贵”去了。然而潜意识里又总是回忆起颜道之在那草庐前花枝下的一颦一笑,总想着能再在夕阳西下之时看看妹妹娇艳无匹的姿容。
他就这样纠结着,进了村子。
看起来,村子还是那样,战火并未彻底燃起,村子的人们还是那样若无其事地生活着,只是有些曾经相识的人,看到颜瞻,主动打起了招呼。
颜瞻不敢多言,生怕从他们口中听到妹妹的消息,或说,怕听到了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于草庐已然十分近了。颜瞻下了马,牵着它一步步前行。
那草庐已近在眼前,还是熟悉的茅草,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桃树与石桌石椅。只是更整洁了些,有一畦郁郁的花草恣意地生长其中。想来,妹妹在这里过得很好吧。
颜瞻心里忽又升起一阵失望。这江寒卿,想必还没有将妹妹接回去。呵呵,他搞什么鬼……妹妹竟然也由着他。
这样想着,他已然来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中年女子。
那大娘他没见过,大娘觉他也眼生,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颜瞻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