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单手托腮,缓缓说:“我大哥就是瞎操心……我那些事儿明明他自己就能解决。”还非要把裘罗这个包袱丢到你这里。
最后一句话,陶安没有说。
如果之前和陶甯通话时他没有随口提起这件事儿,她或许不会知道裘罗那件事其实一直是叶绪燃在出面。
脑海中不经意闪过那天在楚洛餐厅遇见裘罗时的场景。当时他们的一瞥,现在想来似乎的确别有深意。
叶绪燃淡淡地回道:“一点小事罢了。”语气闲散慵懒,仿佛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嗯……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在我看来这很重要。”
“这些事情,以后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陶安摇摇头,“这一次,就够了。”
叶绪燃很轻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冷了,“那下次呢,还是去找陶甯?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裘罗……是意外。”她反驳。
叶绪燃冷笑不语。
陶安垂下眼,抿着嘴不说话了。
如此一来,气氛骤然变得沉默而尴尬。
半晌,她轻轻叹出一口气,嗓音带着一抹刻意的柔软,“我只是想谢谢你。”
“知道了。”
尾音刚落下,他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随之抬头的她。
他本想说,陶安,我们是夫妻,这些客套其实都不需要。
可是,在对上她的眼时,那些话就像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倒不出来。
至少,现在还不行。
陶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又黑又深的眼睛,唇边扯出一抹笑,带着淡淡的嘲弄,“叶绪燃……你在意这些做什么呢。”
她知道……呵,她都知道!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那一句话冻住了。叶绪燃握了握拳,却发现手指早已僵硬。
于是他也笑起来,俊美的脸却在瞬间变得阴郁冰冷。声音仿佛揉入了沙子,低沉沙哑,他冷声道:“我只是提醒你——”
“我知道的。”陶安极快地答,脸色暗淡,声音揉进了几分夜风的凉意。
“知道就好。”叶绪燃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陶安闷闷地低下头。
她和叶绪燃,越来越像两只刺猬,一靠近,就是两败俱伤。明明,她是真的想要谢谢他。
收拾好碗筷上楼,已经凌晨三点了,陶安仍无丝毫睡意。
叶绪燃卧室的门紧闭着,她盯着那门把看了好久,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着。脑中蓦然闪过婆婆的话。
——孩子?
他们连夫妻都演不好,怎么能再要一个孩子?陶安咬了咬唇,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叶绪燃又出差了,走之前让阮南给她送了份礼物过来。
彼时陶安仍在公司,没想到叶绪燃就这么突然让阮南过来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提醒”呢。
她哭笑不得,让程蓝放人进来。
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是串项链。细细的银链子,温润玲珑的玉坠,倒是好东西。陶安看了一会儿,然后对阮南说:“替我谢谢他。嗯……他最近胃不太舒服吗?”
叶绪燃这几天的脸色一直不好,吃得也不多,她之前便注意到了。
“是,叶先生这几天应酬多,公司也忙着开发新的项目,饮食上就疏忽了。”阮南点点头。
陶安嗯了一声,想了想,说:“到了饭点你多提醒一下他,常吃着的那些药也多备着点,他不理不愿意吃的话……就说是我嘱咐的,免得他对你发一通脾气。”说到这里,她微皱了皱鼻子。
阮南莞尔,“叶先生不会的。”
“谁知道呢,他那个人……”陶安抿唇,却是不说了。只是在心里想着,叶绪燃在她这里受了气,必定要去其他地方讨回来的。
阮南完成任务便离开了,陶安收好项链,将盒子放进左手边的抽屉里。
叶绪燃虽不常在家,但每到这些日子,一定不会忘记让人给她送份礼物过来,大多是精致昂贵的首饰。其实她不爱戴那些,身上除了母亲的玉镯别无一物。但这些,叶绪燃大概从未留意,也不知道吧。
陶安摇头笑笑,还是给他发了一则表达谢意的短信。按下发送,她盯着那短短的两行字,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那字里行间有意无意的疏离啊……叶绪燃看见了,估计只会冷笑一声,然后不阴不阳地回一句“不客气”吧。
真麻烦。
陶安揉揉眉心,把手机丢到一边。
今天毕竟是特殊的日子,陶老早让刘阿姨打了电话过来,提醒她晚上回家一起吃饭。
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屋里亮着灯,暖黄的光透出来,静静地落在地面上。陶安加快了脚步。
才进了屋,刘阿姨便上来迎她,眼角眉梢尽是和暖的笑,“安安回来啦。”
“是,阿姨。爸爸呢?”
“在佛堂呢,有一会儿了。”刘阿姨轻声说。
陶安点点头,旋即往后院走去。
母亲生前信佛,家里设了个小小的佛堂,她去世后便被供奉在那里。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爸爸怕是想起她了……陶安边走边想,鼻尖有点儿发酸。
走过青石板路,便到了佛堂。夜色里,摇曳的烛光落入她眼底,陶安眨了眨眼睛,缓步走进去。
陶煊恒身着藏青棉衫,负手静立在佛像前。凝着佛像的眸光深邃而悠长,似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爸爸。”陶安轻唤了他一声。
陶煊恒面色微顿,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