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走吧。”
她又往前蹭了半步,回头看他,他眉眼安然站在那里,仿佛真的已经看开了,放弃了。
这样最好,不要伤筋动骨,毕竟往日的情义还是有一些的,大家撕破了脸,就连朋友都当不成了。瞿如放下心来,鼓起双翅打算起飞。两脚刚离地,忽然砰地一声如重拳击中她后脑,她来不及收回脸上的震惊,便着实摔在了地上。
依稀还有一丝神识,狭窄昏暗的视线里,一双黑舄踏了进来,上方的人凉薄地哼笑,“果真走么?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你这鸟儿,不单愚蠢冲动,还淫/荡无耻。”
他五指如钩,罩在她脸的上方,在她愤恨的瞪视里,把她的神魂从七窍吸了出来。鸟的精魄是褐红色的,一拳就能握住。现在的三足鸟总算安静下来,在他的掌上漂浮着。他仔细看了眼,原本可以捏碎的,到底没有这么做。随手一抛,抛进了他随身的法囊中,然后弯下腰,把那具躯壳提溜起来,拖进了殿宇深处的内寝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孩子大了,要嫁人了,不管多不舍,都得放手。
角虎和孰湖来中土参加人皇的登基大典,事情已经过去了,各自族中的族务都不能放下,必须得返回阎浮去了。
大管家要走,大家都很伤心。当初令主创造他是无心插柳,那批偶人中竟然能出一个数字天才,从所有单字为名的偶人中脱颖而出,拥有双字名,就可以看出令主有多看重他。
照柿,来历不复杂,不过源于广场上那棵永远不结果子的柿子树。开大会的时候灯笼没处挂,全都挂在了枝桠上,灯火荡来荡去,令主忽然灵感爆炸,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这些年来,大管家这个称呼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但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没有忘记令主慈父一样对他的殷殷期盼,希望他想办法创收,带领魇都脱贫致富。现在他有了人家,得跟孰湖一起回不句山去。会计一走,财政都得瘫痪,就算令主没有几个大子儿要他盘算,但想起以后帐房里没人,就充满了无限的感伤。
他唏嘘不已,“照柿啊,你三天之后回不回门?不句山的气候可能不太适合你,那里比较潮湿,呆久了会骨质疏松的。”
从不句山到中土太遥远了,三天肯定是回不来的。大管家心里也很不好受,他说:“主上,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就放心吧!等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您和魇后。虽然我一走,您就等同残废,但不要紧,还有璃宽茶,他会帮您拄拐的。”
令主的眼泪裹在眼睛里,有点愣神。
“您欠我那六百八十年的工资,等您手头上宽裕了,派个人给我送过来。利息就不算了,谁让我们是自己人呢。”
令主眨眨眼,眼泪终于风干了。
“咦,天色不早了。”令主抬头看看朝阳,“路很远,再耽搁下去来不及吃午饭,快上路吧。”接过家丁手里的包袱,胡乱塞到大管家怀里,他笑了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愿你们夫妇和谐,早生贵子。没事不用回来,我们在中土挺好的。想我们的时候朝天上喊一声,我们会听到的,连写信都可以省了,多好。”
大家对令主态度转变之快,感到瞠目结舌。还没等大管家说话,他嘱咐孰湖:“我把照柿交给你了,你看着我的面子,要对他好一点。他修为太浅,基本没什么法力,你要罩着他。如果哪天厌倦了不想要他了,就给我还回来,我终身回收,知道吗?”
然后孰湖也没来得及说话,他鼓起两袖一扇,直接把他们送上天了。看着渐渐远去的朋友和儿子,令主心中泛起一阵温柔的牵痛,他回过身来,冲无方泫然欲泣,“娘子,你说我们以后要是生了女儿,女儿嫁人的时候,我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
无方无言,心想应该会吧。他的泪腺这么发达,几乎一个人能哭完两个人的份,也就没她这个当娘的什么事了。见他还伤怀不已,只好来安慰他,“大管家辛劳这么多年,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了。你都知道娶亲过日子,难道他就不知道吗?”伸手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你怎么又哭了?那么舍不得他吗?”
令主抽泣着说不是,“我是伤心,他临走还在惦记那几百年的工资,做这个偶人,当初还不如做根棒槌。”
无方的嘴角抽了下,果然令主的脑回路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她和他混在一起这么久,到现在也没能完全适应。
转头看璃宽茶,他痴痴望着空荡荡的天幕,满脸哀戚。
这么多人里,其实最伤心的就数他了吧!面对令主时,心里自觉有上下级之分,只有和照柿在一起,才是平等的,可以无话不说。仔细算算,自从照柿上岗那天起,他们俩就架起了长达六百多年的友谊桥梁。他们一起摘小偶,一起抽烟叶,一起看妞儿,多少个不眠夜,都是照柿陪着他。如果他是个女人,自己一定会娶他。现在他跟孰湖姑妈去了,成了姑妈的男人,往日的交情很快就会转淡,再相见肯定也没有那么熟络了。
当初小鸟离开,璃宽都没有感觉那么寂寞。以后怎么办呢,令主有魇后,自己彻底落单了,想起这个心里空落落,和失恋是一样一样的。
令主知道他难过,在他肩上拍了拍,“活着总会经历不同的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人相伴。比方你以前老是溜出去和母蜥蜴约会,照柿不也一个人在城里忙活吗。两个取向正常的男人,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