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阳不是坏人,只是他一向冷漠,让人看不透,她冒冒失失地跟他合租了,以后会怎么样心里却没底。
同桌变成了合租室友,角色的转换她需要点时间适应。
林化把手背到身后,拿眼看季秋阳,想说句什么当开场白,免得两人就这么站着不尴不尬得好奇怪。可是她控制不住眼神发飘,脑子里筛选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半分钟过去了,林化有点着急,季秋阳转身走了,林化刚松了口气,却见他是去拿她的行李箱,径直进了她的房间。
林化忙跟了进去,看着季秋阳把箱子放到衣柜前。
“放这里行吗?”他问她。
林化忙点点头,客气地说:“可以可以,谢谢你,麻烦你了。”说话间她走过去,伸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仰脸对着他笑了笑。
季秋阳手指动了动,继而把手握成了拳,抄到裤兜里,眉头微微蹙起。
东西是帮忙送进来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是还有事?林化等他下文。
因为离得近,因为身高差,他给她带来一些的压迫感。他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站着,脸上的表情还是冷漠寡淡的,眉间蹙起个疙瘩,眼睛微微眯着,睫毛非常长,垂下来的时候会挡住眼睛,看不清他眼里神色。
他以前这个样子的时候,九成是在想事情。
同桌以后,他一直不怎么搭理她。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讨他嫌,没几天后就发现他其实很公平,他对谁都那样。他的傲气跟冷漠造就了一个堡垒,谁也进不去。
那时候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元气少女,秉持着人定胜天的理念,坚信坐到一起就是缘分,一定可以跟他成为朋友。她不停跟他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理她,理她的时候就说三个字:“让一下。”她的座位在外面,挨着过道,他的座位在里面,靠着窗户,她坐着他出不去。
她跟他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自问自答。
“这次考试的数学难不难啊?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赌你又能拿满分。”
“这次演讲比赛你参加吗?……你应该没兴趣,你不爱说话。”
“你觉得英语老师跟语文老师哪个漂亮?……你一定喜欢英语老师,只有上她的课的时候你不听cd。”
“你昨天是不是熬夜了?你肯定熬夜了你黑眼圈好重。”
“你是感冒了吧……”
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热情,一厢情愿地坚持着这种单向联络,坐在前面周克回头揶揄:“宝宝,要不要给你买瓶水,说那么多口不干吗?”林化才会停下。
那也许不能叫热情,该叫鲁莽吧……有个人像只麻雀似地整天在耳边聒噪,得有多烦?事后想想,他能忍她三年,真是个奇迹。
她再打量季秋阳,他是变了一点儿的,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她说“让一下”的冷漠少年,时间在他身上重塑了一些东西,让他变得柔软了一些,但他的大部分还都是她熟悉的样子,不像她,几次波折后她没法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随心所欲了,她的变化比他大得多。
她想他的人生应该是很顺畅的,也应该是样样都比她强的。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季秋阳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林化暗暗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到一个话题。
“关于房租……”
“房租。”
两人几乎同时说,又同时顿住了。
“你先说。”林化忙说。
季秋阳顿了一刻,才说:“均摊。”
“啊……好呀。”林化说。她有点惊讶这事儿季秋阳先提出来了,可这样也很好,她心里好些,要不总觉得欠着他。心头是一松,便自在了不少,就问他:“房租的钱,是给你现金,还是等你办好了账户转到你卡上?”
“随你。”季秋阳说。
林化想了想说:“那……还是转你的卡上吧,那么多现金放在家里,不安全。”
季秋阳点了下头。
“你的账户办好了,告诉我账号。”林化说。
“好。”他说。
……
“房子好干净。”
“嗯。”
“你那边都收拾好了吧?”
“嗯。”
“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是。”
……
空气再次安静。
林化用手指搓着行李箱的拉杆,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有点儿无措。
把她的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季秋阳安放在裤袋里的手收得又紧了些。
“还有事吗?”季秋阳低声问。
“没了。”林化赶紧回答。
季秋阳转身走了,随手把门带上。
林化大大地松了口气,收回手。刚才太紧张,胳膊都酸疼了,她拍着胳膊,有点发愁。她见到他就容易紧张,这是个难题,得想法解决。
有凉爽的风吹进来,拂到脸上,让她精神一振,林化环顾着这个房间。
床挨着飘窗,洒满了阳光。飘窗上垫着亚麻碎花的垫子,还有几个麻布的大抱枕,是她喜欢的。床单跟窗帘是蓝色系,挂着白色的叶子纱,是她喜欢的。家具是原木色,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丛翠绿色的龟背竹,是她喜欢的。书桌上有一盆空气凤梨,书桌上方挂了一个宜家的铁艺网格,可以当照片墙用,也是她喜欢的。
整个房间都让她喜欢,好像有人去她脑子里抄下了所有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在这个房间里实现。
第一次来的时候房里空洞洞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不知道这种布置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