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喜欢这个安静胆小的漂亮小女孩。前一世,有时候甚至想,若徐邦达能给自己留这样一个女儿,她在濯锦院里的日子便也不会那么难过了。只是可惜,天没从人愿。这一世,她希望自己能与丈夫白头偕老,哪怕不能,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而眼前这个小女孩,自己恐怕再也不能与她像从前那么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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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徐家的五六辆马车终于停在了护国寺山下的平地上。寺中的知客僧早等候在此。司国太弃轿不坐,定要自己拄着拐杖上山,以显心诚,众人自然也跟随。好在护国寺所在位置并不高,山阶不过百来级而已。走走停停,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门前。
初念站在山门前,回头望一眼远处的另座山脚。此刻那里,从碧绿浓荫的掩映中亦能隐隐瞧见一堵黄墙。只一眼,后背便起了丝阴寒,整个人毛骨悚然。
那里,便是她记忆中最后死去的所在——清远庵。
她飞快回头,再也不想多看。微微咬牙跟着廖氏往寺里去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出声提醒,今生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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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国太率府中女眷今日来此还愿,怕被冲撞了,护国寺僧人一早起便清退别的香客,等人进去后,将山门关闭,里头便再无闲杂人了。待拜佛烧香,诚心祝祷过后,僧人便在上堂下堂各摆出法会,共九九八十一名僧弥参与。由寺中一名为灵妙的高僧亲讲佛法,一时舌灿莲花,众人俱是屏息敛气恭听其中妙义。到了正午,用过斋饭后,徐家女眷各自去客房小歇,待午后听完第二堂,这一天的行程便结束。
因今日起得早,初念此时也觉到些疲乏,与尺素翠钗回了后禅院自己暂歇的禅室,见里头十分干净,便和衣上榻,闭目想歇片刻。刚来了些困头,忽听门被轻悄推开的声音,睁眼看去,是尺素进来了,到她跟前低声道:“奶奶,宋妈妈找了过来,说方才果儿不睡觉,央她带她出去逛逛。宋妈妈拗不过她,便领了果儿往前头去,出去没多远,一错眼,人便没了……”
护国寺地方很大,虽山门都闭,但一个不过五岁的小女孩走丢,也未必没有危险。初念睡意顿消,立刻坐起身道:“那快叫人去找。”
果儿乳母宋氏此时从门外闻声进来了,白着张脸道:“二奶奶行行好,千万别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若被太太晓得,我这月的月钱便又要被扣。我家中孩子前些天生了病,还指着我这月钱抓药看病……”话说着,连声音都微微发颤了。
初念知道自己婆婆虽贵为国公夫人,但为人悭严,家中下人稍有犯错,克扣月钱是常事,因此背后被府中下人编排,说她惯常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是个有名的削铁针头。宋氏没看好孩子,本当受责。只一来,初念知道她平日待果儿也尽心,此时说得可怜,二来,宋氏是司家过去的人,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她此时才来向自己求助。尚在踌躇,宋氏又道:“二奶奶,果儿不见的地方就左右两条道。求二奶奶可怜下我,趁着太太还没醒,帮我想想法子。”
初念立刻做了决定,道:“我去跟周志说下,叫他派人去找。若还找不着,便只能告诉太太了。”说罢起身匆匆出去,找到远远候在外头的周志,把果儿在前头分岔道上走失的事说了。周志立刻道:“二奶奶莫慌,果姑娘必定无事的。我这就叫人去找。”
初念目送周志背影离去后,宋氏晓得自己闯祸,也急急忙忙再去找。只剩初念与尺素翠钗仍等在后禅院外的树荫下。等了片刻,心中正有些忐忑,忽见周志回来了,忙问道:“怎么样,找着了没?”
周志恭恭敬敬道:“小的已经叫知客僧去找了,想来很快会找到。”说罢看向翠钗,道:“翠钗姑娘,方才李十一家的小子来了,说找你有事,人此刻就在后山门。”
李十一便是金台园里的那个管事。翠钗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眼初念,吞吞吐吐道:“二奶奶,他家是我家的远亲。我,我且去瞧瞧……”
初念记挂果儿。虽觉有些异样,只此刻也没多心思去管,点了下头。翠钗忙低头匆匆而去,周志也跟着去了。
见人都走了,外头此刻太阳又大,便是树荫下,也有些热,尺素便劝初念先回,道:“奶奶在这里等,也没用,不如进去等消息。”
初念心中虽急,却也无奈,正要依了尺素的劝,忽然树荫里跑出来个小和尚,道:“二奶奶,我方才在前头那边见到个仿似果姑娘的小姐,叫她随我回,她却不肯,只顾着哭,我不敢勉强,便跑过来先给二奶奶报信。”
初念大喜,急忙道:“快带我去!”与尺素一道,跟着小和尚便迈步了。等拐过几道弯,见林子渐密,处处积翠,但闻鸟鸣,却无人声,似正被带往靠后山的边角落,果儿却始终不见踪影,渐渐起疑,正要开口,前头小和尚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头道:“到了,就在那。”
初念循他所指望去,赫然竟看见果儿被面上带笑的徐若麟抱着,正站在一棵大树下。顿时脸色煞白,看向那领路的小和尚,他人已经哧溜一声,猴子般地钻进树丛跑了。
初念猛地醒悟,这小和尚必定是假的。因他口口声声唤自己二奶奶,而不是寺中人“女施主”的称呼。只恨方才自己一心记挂果儿,没想到这个,这才上当。
几乎是下意识地,初念猛地转身要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