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今算是一命偿一命,所幸我姐姐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而钱老爷害死我娘,他又恶死……虽然不是善终,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少爷倒不如放下过去,好好珍惜现在才是。”
钱途怒极反笑。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过去,珍惜现在……
江霞越是大度,他就越是怀疑她心里有鬼。若是被一个毛丫头摆布,那他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来人,把当日家丁都给我叫过来。”
孰真孰假,只需对质一番便知道了。如果这丫头所言非虚,那便是他仗势欺人,父亲罪有应得的话,那谁也怨不得,那几个怂恿主子的刁奴也要好生严惩了才是。
但如果村人刁蛮,害死父亲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就算是连坐全村,他也要给父亲一个交代。
那日的家丁六人,得了钱二少爷传命后立ke明白了是什么事儿,他们几人一合计,铁了心要照之前的那番话说,不然这小丫头是没事了,他们几人少不了得落一个奴大欺主的恶名,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
所以老爷做过的恶事,打死都不能说!
六人一进门,对着江鱼便是恶狠狠的一副嘴脸,看到钱途又做出十分冤屈的表情:“二少爷,您可要为老爷做主啊……”
其实看到他们的反应,钱途心里就有了谱。只怪自己一时气血攻心,不明是非便绑了江霞过来,但事已至此,也只当为了自己心安,于是他对那六人道:“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若是所言不实,立ke就拖出去打杀了。”
“奴才们不敢!要是有一句欺瞒少爷的假话,就叫那天打雷劈!”
这誓言够狠毒了。
但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们跟着钱老爷,也不知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说报应那早该有了,又何必直到现在?况且他们心里盘算着,钱二少爷总归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是为了给钱老爷复仇才回来的,如果真信了那毛丫头的“罪有应得”一说,那才真真是被人打了脸,胳膊肘往外拐呢!
合着他们就是不信,二少爷能秉公处理此事。所以,这事情还不是由着他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么!
开审了。
“江霞说,我爹带你们去她们家里强娶江鱼,此话当真?”
家丁道:“是真,但不是强娶,而是明媒正娶。江鱼的后母刘氏收了老爷一百两银子的彩礼,把江鱼卖给了老爷。”
江霞也并没有包庇母亲的意思,这个时候,她除了说实话相信钱途,根本就别无他法:“我娘确实收了钱老爷的彩礼,把姐姐卖给了老爷。”
看着江霞有些苍白的小脸,钱途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爹都一把年纪了,江霞姐姐也不过是个豆蔻少女,这……实在是荒唐!但是——
他问江霞:“既然已经有了银钱交yi,为何又反悔?”
江霞说:“我娘是私自应下的,姐姐不知道。然后那日一早,钱老爷就带了好些家丁要带姐姐走,姐姐没有办法只好逃走,在被追赶的时候,一失足……掉下山崖。”
家丁头如捣蒜:“不错,确实是江刘氏那娘们儿食言,拿了银子又不肯交人,老爷可是冤得很啊,白白的担了强抢民女这个罪名,这群刁民真真是可恶至极……”
“我没问,你们多什么嘴?”钱途一个眼风扫过去,家丁们莫名觉得一阵寒噤。
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怎么就有了这气势……
“江霞,之后呢?”
“之后,”江霞道,“姐姐并没有死,她从悬崖下爬了上来,还回了一趟家,结果那时刚好遇上钱老爷去家里生事,我们都以为姐姐已经死了,然后钱老爷说没有人的话就把钱还给他……”
钱途略松一口气,父亲也不是那么过分。
“……但是要再加三成银钱。”江霞说着,眼里泛泪,“一百两,只七天就翻三成,我们就是连续耕作十年再加上遇上好收成,也不过平白十两碎银子,哪里还得起三十两。”
钱途一口茶差点没吐出来。
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这种话父亲怎么说得出来!
江霞继续道:“老爷还说,若是拿不出来就把我卖了抵债,正争执着,姐姐就从房里走出来解围,我们还以为是冤魂索命,都吓坏了,但是老爷明白过来之后就带人去追她,姐姐走投无路,只好跳崖,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家丁诡辩:“老爷只是去拿回那一百两彩礼的,至于翻三成、逼得江鱼跳崖,完全是这小妮子胡说,想把所有过错推到老爷身上……”
“你们不能含血喷人!”江霞知道江鱼被绑的事情,既然钱途没有发话,她就索性全部倒出来。
“钱二少爷,你当钱老爷为何会被宋大叔打伤?因为他认定我们私藏了江鱼,不但打断了宋大叔大伢子的腿,还绑了二伢子作要挟,宋大叔念子心切,只好把喝醉了的哥哥姐姐一同带去换二伢子,可钱老爷却把二伢子打得昏死过去,宋大叔以为孩子被打死了,就上去跟老爷打起来,然后,赶来的村民和家丁也打了起来……”
家丁心里原本就有鬼,又见江霞这小妮子口齿清晰,不像是乡下没见识的丫头,再看二少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顿觉不妙。
再不说些什么,就要被打杀了。
“二少爷明察!老爷那时只是听闻江鱼回了家,所以就带着我们进村去看看,哪知村民一心朝外,我们还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