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翻脸的时候,不然可就是腹背受敌了,卢索家的家主自然看的清形势,同时更为忌惮洛诚。
如果洛叔晚几步,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但这次卢索家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哪怕现在两位家主说说笑笑,梁子却还是结下了。
聊了几句,电话那头卢索家的家主才挂断。
洛诚揉了揉额头,稍显疲惫,声音沙哑道:“都先下去吧。”
众人明白,洛叔还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依旧是他们的那个洛叔。
只留了晏因一人在场,他沉默地望着曾经花了不少精力培养的孩子。
晏因一怔,松开了沈桃的手,面对洛诚望着自己的失望眼神,失神片刻。洛诚是个很少表达出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当他有情绪的时候才显得特别珍贵,晏因也是如此想的,他在洛诚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自己曾经的疼爱是夹杂着一丝欣赏与栽培的专心,不然又何至于失望,人只有对没达到心中预期的事才会失望。
洛诚沉默些许,深沉的目色中辨不出喜怒来,缓声道:“洛家没了我洛诚还有你们,它需要新鲜的血液,新一代也需要一个榜样,你曾是我看好的继承人,但也只是曾经。”
“洛叔,您要离开洛家?”晏因本来也不在乎洛家如何,他属于爱独行的血族,其实大部分血族都不爱受家族约束。只是曾经想要的自由那么容易就得到了,他居然感觉到心脏丝丝的疼痛。
他想起血族的几次战争,与人类的,与其他血族的,与内部的,这个种族人口稀少,发展到如今也只有洛氏算是太平的。听邓星河说洛叔心脏上有不少暗伤至今都没有痊愈,血族身体的愈合能力几乎是完美的,唯有心脏上受的伤不可弥补,也许需要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沉眠才能慢慢修复,但为了稳定洛家,洛叔只睡了区区五十年又再一次醒来。
想到洛叔身上肩负的责任与他始终爱护后辈的行为,宴因沉默了。他被转变的时日短,而且一直将洛家当做龙潭虎穴,直到此时才渐渐感受的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靠着一己之力撑到现在的,他居然从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悲壮的气息,一个好像怎么都打不倒的男人,他屹立在洛家一天,洛家就不会倒。
似乎慢慢能理解为何那么多血族聚集在这个男人身边。
“如果哪天,我离开与存在都不影响了,你们才是真正长大了。”洛诚淡笑道。
晏因心中百感交集,愧疚、难过、自责通通涌了上来。头一次从内心审视这位被诸多血族敬仰推崇的男人,缓缓跪了下来,真情实意道:“请洛叔责罚。”
“还罚你什么,你以为这次回卢索家还能像以前一样轻松?”
“您是说他们准备对付我?”
“嗯,这事我帮不了你,你下了他们的面子,卢索不找回场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洛诚顿了顿,又大致说了情况,“卢索是意大利的大姓家庭,早年与人类黑。手党联系甚密,暗中培养了好几代首脑,在欧洲的经济、文化、政治方面均有渗透,你这次破坏我们之间的协议,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整治罪魁,这次我会派人与你一起过去,如何应付就看你自己。”
派人一起过去,是洛诚的变相保护,晏因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磕头,“谢洛叔,我明白了。”
看着逆反的骨头又收了回去的晏因,洛诚叹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该长大了,晏因。”
“是。”晏因沉重道。
他能感受到,洛诚并没有完全放弃他,但也对他失望之极,洛家有才的后辈多如过江之鲫,也不缺他晏因一个,洛叔是打算重新培养人了。
晏因眼中的温和,在被放弃的此刻,才算是真正沉淀下来,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芒。
都说年龄再大的男人,内心都有大男孩的一面,而只有遇到挫折,才能让他们慢慢成长为有担当的男人。
“至于她……”洛诚这才看向昏睡的沈桃。
“请洛叔放过她,她只是个被我卷进来的人类,我愿离开她,让她重归自己的世界。”经过之前的对话,晏因不再一味与洛诚唱反调,开始反省自己,以及自己的处事方式。
“你觉得,一个勾引你的人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洛诚冷冷得瞥着他。
晏因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不知道洛叔是不是认真的。
是给他教训,警告他不能再任意妄为,还是真的觉得沈桃没有存在的必要。
洛叔要悄声无息地解决一个人类并不是难事,不能明着来,但“意外死亡”到处都是。
忽然洛诚怔住了,他猛然看向还趴在桌上的沈桃。
洛诚的目光迅速暗沉下来,“晏因,你也在外面候着,这里的人类需要处理一下。”
晏因还想说什么,他望着沈桃的方向。
“不会杀她。”洛诚沉声保证。
晏因这才放心,洛叔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从不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不疑有他,站了起来后退离开了这家小店。
这次与之前进来的时候,心境天差地别。
洛诚缓缓朝着沈桃走了过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的沈桃,正好听到最后几句,她几乎马上听出是谁和谁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实在太有标识性了。
她听着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心脏都好似随之跳跃。
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洛诚要说她勾引晏因?
为什么她刚才会忽然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