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逆天,但可以改命,给孩子起个好名字能够挡灾消祸。”
美娘算是明白了,这厮恐怕就是来讹钱的,先说一通好的让你高兴,再说一通坏的让你担心,最后他说有办法解决,她也只能拿钱消灾了事。
美娘倒不是心痛那几个银子,就是觉得一大早被神棍找上门晦气,遂把脸一沉正要撵他走,却听这道士气定神闲地吩咐:“拿纸笔来,送你个名字。”
等一会儿黄莺端来笔墨,中年道长挽起袖子,提笔蘸墨唰唰几笔下去,颇有点笔走龙蛇的非凡气势,一气呵成。
他扔了笔,理了理袖袍:“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莫留下呵……”
道士留下了两个字,什么也没要,只是吃了碗粥便潇洒远去了。美娘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纳闷喃喃自语:“不留,不留……谢不留?”
虽然觉得古怪,但因为算命这种东西玄乎得很,美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还是“不留不留”的喊开了。多喊几次,倒也觉得十分顺口。
除夕夜,谢安平真的没能赶回来,美娘早在意料之中却也不免失落。照旧摆上年夜饭准备了红包,她和黄莺香槐一齐守岁,却在临近子时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
“定是爷回来了,快去开门!”美娘喜滋滋地出门准备迎接谢安平。
众人始料未及,来人居然是温澄海。
他表情沉肃,开门见山:“金吾卫在北陲雪山遇袭,谢大人伤重掉下山崖,同行的睿王也不知所踪。皇上派我和罗将军过去处理,我先来跟你报个信,你……要有准备。”
☆、79
79、生死未卜劝改嫁
准备什么?
谢安平他……死了吗?
除夕的烟花噼里啪啦,彰显了合家团圆的欢喜,美娘回想起去年此时她和谢安平怀揣着初为人父母的欣喜,期盼着天长地久的幸福未来,历历在目。
“呵……”
美娘发出一声辨不清情绪的笑叹,双腿明明软得快跌下去,可下一瞬又挺直了背脊。
“多谢温大人特来相告,我知道了。”
温澄海见美娘似乎没有特别哀恸,怔了怔安慰道:“节哀顺变。”
哪知美娘摇了摇头,咬牙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坚定:“未见尸骨,我不信他死了。温大人此去请帮我做一件事,把他带回来……无论是生是死,带他回来。”
随行的官兵催促了,温澄海神色复杂,默了默才说:“我尽量。美娘,保重。”
送走了温澄海,美娘木然走回屋里,黄莺见她如行尸走肉般的神态,好言劝道:“姑娘别难过,目前都是温大人的一面之词,侯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别急坏了身子,不然小少爷怎么办呢……”
“我知道。”
美娘抱起儿子,小家伙尚不知道父亲生死未卜,听见外面热闹的炮竹声笑咯咯,扑在美娘肩头挥手欢笑。美娘紧紧拥着他,心酸呢喃:“不留……也许从今往后就只剩我们娘俩了。”
眼睛一闭,热泪滚下来。
元宵节一过,紧接着就开春了,关于北陲之地的那场突袭也有了眉目。去年年底,与晋国相邻的胡越部族内生变故,老汗王去世,大王子与三王子争夺汗王之位,刚好晋皇与三王子有些过节,自然不想看敌人登上王位,于是公然支持大王子。此番谢安平前去北陲,一是给睿王送封赏,二是掩人耳目与胡越联系,暗中给予大王子支持。睿王亲自迎接了谢安平,一行人在回城的途中,遭到胡越三王子兵马的伏击,护送队伍被骑兵冲散,还好一支金吾卫的精兵掩护睿王和谢安平躲进雪山,却就此消失了踪迹。
以上事情都出自姜参事之口。金吾卫在北陲遭遇了惨烈伏击,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在边陲养伤几日就回了京城,美娘得讯急忙赶到卫府向他打探消息。
姜参事的腿伤还没有痊愈,不能下床走路,只能在榻上欠了欠身:“属下见过夫人。”
“你别起来,坐着就好。”美娘拉了根凳子坐下,焦急询问,“姜大人,你告诉我实话,侯爷还有可能活着吗?”
姜参事神色一黯,没有正面回答:“我亲眼看见侯爷与睿王掉下了雪崖,我来不及救他们,隔得太远了。”
来时充满了希望,此刻却犹如当头棒喝,美娘唇齿生寒:“可是并没有找到尸首啊……”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看见尸体,她不信他死了。
姜参事抿紧了嘴,不忍打击她却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山上积雪深厚,有什么也会被埋起来,那地方四月才会化雪,那时属下会亲自带人再去搜寻一趟。”
也许他已经死了,陈尸在茫茫冻原荒野,幕天席地身覆白雪,等着被人找到。
美娘不敢再问下去,她苍凉垂下眼帘:“我跟你们一起去。”
谢安平,你冷不冷?
谢安平,我会找到你。
谢安平,我带你回家。
府里的人虽然没说,但黄莺和香槐都暗中备下了丧葬用品,全套的寿衣鞋袜放在箱底准备带到北陲去,行雁还悄悄去棺材铺订了一副上好棺木,谢氏墓园也打好了招呼,让人打理出一块风水宝地来。所有人都在准备丧事,只是这一切都瞒着美娘罢了。
京城已经是暮春了,北陲来消息说积雪渐渐融化,雪山脚下露出了原本地貌,姜参事的腿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于是众人商量不日动身。
“姑娘,小少爷也带着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