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至二门处,斜刺的花径上忽然冲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美少年。
这少年年约十一二岁,生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眉若刀裁,面白如玉,行走间衣袍带风,在这满院景致的映衬下,宛如一幅流光溢彩的行走水墨画,任是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造物天成。
少年径自走到楚阔面前,伸手摸了摸楚玉凝的脸蛋儿,目露不舍道:“你这便要走了么?何时再来?”
楚玉凝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人,目露迷茫。
“这是宁王世子,你睡着时,曾来探过你。”苏氏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宁王世子朱沅宵!
前两世及至楚玉凝去世之前,都是冠绝京城的美公子,长相fēng_liú无双,性格浪荡不羁,一心痴恋薛永怡,甚至为了娶她,生生气死了未婚妻,也因此遭宁王厌弃,请旨废了其世子之位。
说起来,第一世的时候,她和朱沅宵之间曾因薛永怡生出颇多嫌隙。
第二世她改过自新,低调做人之后,虽然朱沅宵依旧痴恋薛永怡不死不休,然楚玉凝与之却是甚少接触,故而一时见到他少年模样,竟没反应过来。
楚玉凝现今对任何与薛永怡有关的人事都心存回避,何况朱沅宵又是这般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因此,她将头往楚阔怀里缩了缩,垂着眼,不说话。
“今日叨扰贵府了!世子他日若是得闲,欢迎来府中做客。”楚阔只好客气道。
“好的。那我明日下了学便去探望妹妹。”朱沅宵有些不舍得收回手。
小姑娘脸蛋又嫩又滑,就是和他养的那只哈巴狗儿一样,刚开始有些怕生,不愿给人摸。
“那在下告辞了。”楚阔眉梢微微一动,朗声道。
“嗯。”朱沅宵点点头,后退一步,一双眼睛却似黏在楚玉凝身上,挪不开。
一路沉默着回到楚府,丫头来禀,楚老太太已经歇下,不用前去请安。
楚阔于是抱着楚玉凝来到正院。
将楚玉凝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楚阔在床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可是疼地厉害?”
楚玉凝摇了摇头,“已不如先前那么疼了。”
“是...”楚阔语气有些艰涩,迟疑了一瞬才道,“你祖母,她不是存心的。”
楚玉凝睫毛微颤,小猫一般软软道:“与祖母无关,是儿不小心撞上去的。”
见她这副乖巧柔顺的模样,楚阔心中怜惜愈甚。
“爹爹日后会护着你,再不让人伤着你了。”
楚玉凝无限依恋地看着楚阔,“有爹爹保护儿,儿再也不害怕了!”
父女二人好声温存了一番。
夜间,楚阔与苏氏坐在一处,用了晚膳。
膳后,楚玉凝被奶娘抱去擦洗身子,屋子里只余楚阔夫妇二人,场面一下子便冷滞下来。
“对不住,昨儿我,并非有意。”楚阔伸手欲握苏氏的手,被苏氏避过,那声音里便显露出几分难堪。
“夫君可是觉得我身子已经脏了,不配再为你的妻子?”苏氏垂着眸,声音冷静自持,隐含颤意。
“我...”楚阔面露苦楚,“莞娘,我是一介书生,怕的是天下悠悠众口呀!”
苏氏冷笑一声,抿唇不语。
“我在报官时,特意将你被掳一事隐下不提,现下此事却已满京城传遍。”楚阔声音低哑道。
苏氏抬眸瞥了楚阔一眼,语气幽幽道:“夫君,我们从扬州出发,一路平顺安稳,及至快要进京,行至口子山时,镖局中有一人提议,抄近路可省半天日程。故而我们才走了那条路,遭遇了盗匪。”
楚阔触到苏氏目光,眉梢一凝。
苏氏兀自道:“老太太最是好面子的人,她宁愿我死,也不愿丢了你们楚氏的颜面。此事定不会是她捅了出去。既如此,您可查出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楚阔闻言面色一窒,有些狼狈地撇开了视线。
“我不知母亲,她性急如此,会这般待你......”却是为早间的事,婉转致歉。
“夫君何必如此?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苏氏面露微讽。
“莞娘,我......”
“时日不早,请夫君先行歇着吧。方才我所说之事,还望你尽早查清。我一个内宅妇人,平日里与人无冤无仇,也不知何人竟恨我至此。”
“此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
楚阔在官场浸淫数年,苏氏一番话,已让他察觉,此事竟别有内情,且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诚如苏氏所言,她不过是一介妇人,平日里不曾与谁结下冤仇,如今最大的可能,便是楚阔在官场上挡了谁的路,导致对方恼羞成怒,奈何不得楚阔,便对家眷下手,意欲坏了楚府的名声,给予他致命一击!
☆、第009章威逼
“那我就静候夫君佳音了。”苏氏虽如此说着,面上却不减嘲讽之色。
“你早些歇着,此事我定会早日查明,不让你平白受了侮辱。”楚阔匆匆说完后,便踉跄起身,险些撞到一旁的圈椅,落荒而逃地出了正院。
苏氏凝望着男人掩在夜色中的伟岸背影,笑容苦涩。
那是她心心念念爱了多年的人啊!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不过一夜,二人之间便像隔着重山万水,再也回不去从前。
“娘?儿来陪你睡。”正自发愣间,楚玉凝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是啊!虽然没了丈夫,但她还有女儿。
便是为着女儿,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