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老师,自然是指我岳母,抛开黎锦的校长身份不说,他还极受岳母器重,我敢跟他没大没小开玩笑但不敢轻易顶撞他。何况,人家现在对我进行心理分析,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潜意识里没准真这么想,而且很多事根本没法开口解释,别说面对师兄,就是在岳母、爹娘面前,也不能说。
“老师让我劝你,买房成家。我倒觉得买房子没必要,这里不是你我久居之地,等学校再上一个台阶,我们一起调走,另谋高就。所以,先成家吧,堂堂校长助理,天天在单身公寓厮混,太显眼,外界对你得有怎样的观感?另外,你最近跟下面多联系联系。成教学院非动不可,邓书记会出面整治,目的只有一个,李纯富走人!观察一下基层反应,也为将来整顿学校做准备。”
他老婆刚走,从此和我一样,但我只要愿意,还有父母在身边,他则是货真价实的光杆司令,遥远的澳大利亚,毕竟不可能想去就去。不太赞同他的安排,我开玩笑地道:“好好的老婆孩子,一家子在一起多好,你公子不想留学,大嫂也根本不想去陪读,何苦弄得南半球娘俩相顾无言,北半球你一个形单影只!多没有意思?该不会是有情况啦,把大嫂赶走给小三、小四腾地方吧!呵呵。”
只有我敢这样调侃他,黎锦看着我笑了笑,似乎很伤感,我这才后悔不该拿人家夫妻离别开玩笑,转而正经地道:“我不成家就影响观感,您老人家贵为校长,住办公室不更惊世骇俗?不说别的,谁给你洗衣服?收拾屋子,我看你还是搬学术交流中心住吧,反正那里房间有的是,还有服务员。”
黎锦把水果递给我,岔开手指往后趟一下头发,缓缓地道:“搬进学术交流中心?那里太乱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经常在那打麻将。人来人往的我起早贪黑不方便不说,也得防备别人背后说闲话。那些服务员个个人小鬼大,惹不得。你知道她们背后都干什么?前任校长就在这事上栽跟头,我还敢住吗?”
后来我们两人都沉默啦,同在他乡为异客,夜色无疑又增加了那份凄凉。
“小徐,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把车停哪啦?钥匙呐?”
我指指不远处的汽车,掏出钥匙才反应过来,像小弟损大哥似的道:“又打算自己开车?行了吧,总共摸过三五回方向盘,别找倒霉啦!手痒痒就在学校操场转几圈,连驾驶证都没有,现在查得紧,传到网上你就得挨一顿铺天盖地的砖头。想上哪我送你!”
黎锦一把夺过钥匙,扬手拦辆的士,一边往车里推我一边道:“我会的事情多着哪,驾驶证早就拿下。累了一天,赶紧回家,你小子,还不知道你多久没回去,害得我替你挨骂。
我没再争辩,挥挥手告别,确实该回家一趟,三天前方老师就发短信,说心理辅导老师已经找到,可惜一直没工夫见面。没有人能理解,我真不想回去,连想都不愿意想,没有勇气面对爹妈和孩子。路上我觉得黎锦今天有些反常,绝口不提提与夫人的离别,凭我与他们夫妻的关系,大嫂应该有几句临别留言,感谢我一直帮她老公;也没提伍春兰的事,似乎毫不关心。当然,也可以理解,整顿学校是大文章,如果做出成绩,黎锦的未来将一片光明。现在我才渐渐明白黎锦为什么要给邓繁荣好处,这样就少了掣肘,而且还可以让邓繁荣跟李纯富死磕,最好两败俱伤!心里为黎锦的老谋深算叫好,很快,出租车已经到老宿舍区,爹妈带孩子租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