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蓉蓉回道:“我从未想过要做御侍。”
红绣虽然有些不解,却能猜到一二,贺蓉蓉的存在并非只是凑个数,其身后必定另有他人。后宫里的党派不多自然各为其主。
红绣必定不会再开口多问,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仍然很诚恳地说:“还是要谢谢你。”
贺蓉蓉定定地看着她,想了一会才说:“你我无需客气,我们不会是敌人。”
红绣仔细揣摩贺蓉蓉话中的意思,觉得以后也不一定能成为朋友,故而轻轻地应了一句:“我懂了。”
若是她说“我懂”,贺蓉蓉还能反驳一句“你不懂”,她笑了笑:“红绣你很聪明,但是不够聪明,而绿珠又太过聪明。”
红绣并不反驳什么。
贺蓉蓉从边上的水碟中倒了些水喂给鹩哥,看似随意地说:“身在后宫主子跟主子斗,做奴婢的也要为自己而斗,总有扬眉吐气的那天,要叫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什么才是本事!”她又用尾指去逗鸟儿,顿了顿才说,“话虽如此,你须知晓权利地位根本不算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说完轻轻看了红绣一眼。
红绣仔细分析她的话语,虽有不明之处,但这个女子总给人一种很严谨的感觉,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沉稳,却是自己不可企及的东西,红绣试探地说:“身在后宫为奴为婢,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贺蓉蓉终是笑了出来:“那要看你的主子是谁了,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主子只能认一个,你还来得及重新选择。”
红绣眉头轻轻一蹙,虽有些顾虑却淡然道:“放眼后宫前朝,主子从来只有一个,何来选择之说。”
贺蓉蓉此时此刻还不想把话挑明来说,她觉得红绣是聪明人肯定能懂。而后从荷包中取出来一枚平安扣递给红绣,轻笑道:“提前送你的,预祝你——平安。”
红绣有些诧异:“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贺蓉蓉想了下:“以后有得是机会。”她的目光还是那样诚恳不带半分杂念,玉佩也没有收回来的打算。
红绣双手接过来那枚平安扣,顿了顿才说:“多谢。”
贺蓉蓉垂目先行离开。
鹩哥在笼子里又叫了起来:“给主子请安,给主子请安。”
红绣握着平安扣,原本冰凉的手忽而生出一丝暖意,她抬起头透过风帘微微眯眼,日光正好,大抵已然知晓贺蓉蓉身后人的身份,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却让她有些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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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皇帝那忽略了很多事,殿选也好御侍也罢,就连西北明王的帖子也被其搁置。
红绣并无半分忧虑,除了对朝遇安的回宫期待,与日俱增。
朝遇安的信函是二十五那日暮时到了红绣的手上,依旧是简单的一句行楷,只不过这次有些小小的忧怨:悠悠我心,子宁不嗣音。
红绣忍不住莞尔,随手在信笺的背面写了一句: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相思朝与暮。
她又仔细看了朝遇安写的每个字,甚至每一笔每一画,最终还是将信收在妆奁的最下层。
第二十二章 ·太后
三月二十七,黄历上写着:宜祈福出行忌裁衣嫁娶。
皇帝一日未定下御侍人选,红绣仍旧当自己是司衣房的人,每日照例和王珺去尚明苑点卯听训。自骊山行刺事件已过去大半个月,缺失的女官已悉数由各司的女史往上晋升填补,故而数量依旧。
只是今日晨会,六个尚级大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其他女官则规规矩矩站在苑内等候。好一会儿,尚服大才传了胡司衣上前吩咐,胡司衣垂眸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而后尚宫大人有言,皇帝新封了位庄修仪入住紫兰殿的偏院采虹小筑,依品级该配送的物什务必要在一日内送到,不可延误。
晨会结束回了司衣房,胡司衣吩咐王珺连同两名女史去紫兰殿,红绣则随她一起长信宫给太后请安。
长信宫在未央宫以西故又称西宫,殿外园林山水环绕幽静又宜人,原本是皇帝大婚之场所,自崇和帝驾崩后才改为太后寝宫。
长信宫现今奉养两位太后,皇帝的嫡母陆太后和皇帝的生母朱太后,两人年轻那会子在后宫里难得的姐妹情深,位居太后时更是相处融洽。
可怜陆太后自崇和帝和乾康帝接连驾崩后,遭受难以承受的丧夫与丧子之痛,早已哭坏了双目,眼力急剧骤降往后更是不能视物,多亏朱太后一直常伴左右,悉心开导,才度过那段万念俱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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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和胡司衣到了长信宫的永寿殿,门口只有陆太后的贴身女官容岚在等候,简言问安后,容岚直接领着红绣进了偏殿,胡司衣并没有跟随,这让红绣心里很没有底。
陆太后满头银发堆成云髻,头上只束着三指宽的紫纱攒珠抹额,一身雪青色的凤穿牡丹对襟褙子,看起来精神矍铄。她刚用完早膳正在净手,随后婢女端着铜盆退出殿外,容岚轻声禀告道:“太后,红绣带到了。”
红绣心中虽多有疑惑,到底是第一次谒见太后,仍旧规规矩矩地三跪九叩,问安道:“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安康。”
陆太后随意抬了手,容岚悄悄打量了红绣一眼,才走上前去将陆太后扶起来坐在一边云塌上,立即有小宫女上前为其准备水烟。
陆太后没有叫起,红绣依然跪贴在莲花毯上,虽听闻陆太后有眼疾,她仍旧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