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洪喜来时,我从网上找到花白老头水总的照片,拿给他看。
“好像确实在哪儿见过,”他端详半天,“有点眼熟,不过我每天见那么多人,哪能都记住。”
从小到大,我许下的美好愿望从未实现过,我也没埋怨过谁。
可是那些不好的预感,不愿意、不敢想、骨子里排斥、内心拒绝相信的事情,后来却发现,绝大多数,真的都发生了。
我有点不安。
“別多想,”他说,“我有事情,要去外地一周。等阿盘来,有什么事你俩商量着来,人是绝对信得过的。”
“咦,去做什么?”
“上海。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项目,我挺感兴趣的,过去和他聊聊。你,”他咬着指甲,压低了声音,“……乖乖等我。”
我想起上次他来找我时这闪亮且灼热的目光,伸手扇他的后脑勺:“滚啦,敢和我说,乖,,吃错药了?”
他摸着头,委屈地:“每次都这样,能不能不打了,我又不是小孩。”
“……是不是恋爱啦?”我突然袭击,故作神神秘秘的,因怕他害羞。
他被吓到,豁地跳开,支支吾吾的:“你……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果然瞒不过我的慧眼。
我十分得意:“我是谁啊,你这次还是漂流瓶认识的?”
不知这话哪里说错,他亮晶晶的眼睛像熄了灯,整个人泄气股垂着头。
“怎么了?跟小孩似的,脸说变就变。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怕你妈觉得网络认识的不靠谱,怕她不同意?你放心,”我拍胸脯打包票,“只要是好姑娘,说服你妈的事,包在我身上。”
他看看我,别扭地转过头:“没有。都说了是谈项目的。走了,有事电话我。”
都说恋爱的人十分情绪化,果然如此。
我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给如意发短信,这周赚的钱,打了五千。
她回复:“短期内不用打钱了,我找了一份工作,薪水还不错。”
“都快生了,找什么工作?”我手指飞快地按键,“胡闹。”
“放心,不需要出门的,在家就可以,以后再跟你细说。”
她给我发胎儿的四维彩超视频,那小小生命在母体中也极为调皮,啃着脚丫嘟嘟嘴,心脏怦怦跳着,像是火车驶过。
趁着她心情好,我小心翼翼地问:“发动了,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又故作轻松:“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可以给你献血呀。亲姐妹,这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以为她会像之前直截了当地拒绝,或者选择忽视,被拒绝十几次之后,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十分钟后我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看到她的回复——
“好。”
后面又补了一条:“只你一个人,不许告诉妈。否则,我带着孩子永远消失。”
跟自己的亲妹妹重新建立信任,居然需要这么久。我倒在沙发上傻笑,至少她希望我陪着,这么多天只要想到她孤身一人,就辗转难眠十点半,阿盘来了。
没想到开一家茶餐厅那么麻烦,去工商所登记并不能直接领营业执照,还需要先到辖区内的环保部门和卫生监督所申请排污许可证、卫生许可证。又开证明又填表格的,终于拿到营业执照,又要去消防部门、税务局分别申请消防审批、地税税务登记……
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她抱怨不停。
我安慰她:“是呀是呀,就知道你一定行,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此前洪喜介绍我们见了一面,严格来说,她算不上美女,可越看越顺眼,眉清目秀的,一提到吃的,黑亮的眼珠越发明亮。穿衣风格倾向混搭,我想都不敢想的颜色和款式,配在她身上,叫人过目难忘。
比如今天,她就穿了件彩色线条圆领长款t恤,外罩波西米亚的混色开衫,随意地在胸前打个结,老天,真是惊艳。
留着率性的短发,做事靠谱,干练得很。说话声音甜腻腻,又不做作。顶佩服她讲话的技巧,我猜她学过心理学,他人憋在心里未说出口的话她也猜得到,因此见招拆招,同样是一件事,经她嘴巴说出来,完全有不一样的效果。
不像我,说话常词不达意,表达不清晰,话越多,问题越多,就是有着把事情谈崩的天赋。
我全心全意聘请她为店长,以她为主,打理店内的一切。我只管做幕后,研究开发新菜品啦,招聘时给些意见啦……更多时间搜寻国内各地的时鲜水果,她对我的酿酒技术赞不绝口,鼓励我专心研究。
餐厅名字就叫“吃货来茶餐厅”,走怀旧动漫风:将国内外不同年代的经典动漫作品汇聚成一个火车站台,隔板做成的火车上,绘着哆啦a梦、黑猫警长、海贼王、蜡笔小新、巴巴爸爸和巴巴妈妈等影响了几代人动画片的人设,地面也铺上了对应的铁轨。客人来了,就在火车内用餐,服务员个个身穿铁路制服,佩戴路徽的盖帽……动画片的主题曲循环播放,人人分得一颗不老的童心。
阿盘选了台湾最有特色的小吃,猪油拌饭、地瓜饭、白切鸡,卤味、蚵仔煎、鸡排、面线……我最爱她做的酒酿桂圆面包和草莓冰激凌松饼。尤其是酒酿桂圆面包,面包发酵的微醺酒香,咬上第一口便知有没有,更别提桂圆和脆生生的核桃下,撒的少许葡萄干,简直像垒了一座面包墙,层层见惊喜。
我哪里还敢卖弄手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