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青衣如风,俊美非凡,眉眼似画。
一人黑衣劲瘦,风骨傲然,身姿若松。
尽管算得几乎天天见的人,墨沧也觉得,这一刻,三个人,真的是耀眼的存在。
身后灯火如炬,皆是人海,头顶烟火璀璨,灼如朝晖,好似都变得模糊了···
徐绍祯上前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一个人躲这儿来了?教我好找。”
墨沧扬头一笑,心里却是愈发的着急了,看见顾卿白身后的白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白黑手上好多荷包,顾卿白出来一趟,就收到了这么多,他肯定不会仔细看的。
打定了主意,她便拖着白黑往三个人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满脸笑意的回来了,跟着徐绍祯往前走去了。
四个人逛了会夜市,墨沧就撑不住了,喊着困要回去睡觉,也就散了。墨家师兄妹,是住在徐府上的,因此没走一段路,四个人就分开了。
顾卿白慢悠悠的走着,回头看了白黑一眼。
捧了一堆荷包的白黑浑身一哆嗦,道:“公子,方才沧小姐换了个荷包去。”
换了个荷包?
顾卿白,捡了个白色的出来,白黑笑的一口牙闪闪发亮:“公子,您的眼光真好,一下就挑出来了。”
看着自家公子手上那只绣了一团乱线的与其称作是荷包倒不如是称作口袋的“荷包”,黑白嘴角额角齐齐的抽搐,白黑,你确定这是眼光好吗?
拿着手上的荷包,顾卿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今晚的月光,真是美。
第八十章 沪上寒冬
知闲没有想到,这场滋事成为了轻轻扇动的蝴蝶的翅膀,在沪上刮起了一阵不小的西风。
“日侨青年同志会深夜焚烧三友实业社,杀害无辜社员!”
“千余名日侨结会游行,要求日本军方海军陆战队干预!”
上海的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
黄金发看到报上日本领事要求市长道歉的消息,气的直敲拐棍:“听说第十九路军已经加强戒严一个多星期了,我看上海也危险的很哪!”
知闲垂下眼帘,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黄叔叔说的是对的,还差三天就是先前订的结婚的日子,可是自从上回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衍之的面。
这晚她正在房间,下头却是有人来报,说是瞿将军在外头。
知闲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剑眉星目,军装挺拔。他身上还带了外头的寒气,她也不避讳,把他拉进了房中。
“钧座,何应长官要求第十九路军全体立即撤防!”
“日军在上海挑衅频繁,一旦处置不当,战争顷刻就会爆发,希望第十九路军能体谅中央的苦心,将队伍撤至南翔一带,把消息汇报给蒋总司令。”
昨天汇报之前,作战室的电话已经让徐国凡摔碎了,可正如蔡军长所言,日本方面没有主动发起攻击,虽是不能撤,却不得不撤。
防移过程中,他们得到了确切情报,日本方面即将有所行动,消息一出,他便决定放慢防移速度,加强戒备,一旦日军来犯,立即反击。
他作为主心骨和最高战备长官,一直睡在作战室里,对着布防图一遍又一遍的制定方案。今晚林逸国随口说了句月光很亮,他抬头看到那轮弦月,一下就想起了她弯弯的眉眼,所以,他就立马来了黄公馆,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便笑道:“衍之,你不认识我了?”
他身上的寒气已经被室内的炉火温暖了起来,瞿世峥走上前,将她拥进了怀里:“知闲,我们的婚礼怕是要推迟了。”
她早有预感,最近铺天盖地都是日本海军军舰停靠海岸的消息,除却租界,几乎随处可见背着长枪井然有序的军人,局势紧张到了什么地步,不言而喻。
真的从他口里说出来这句话,知闲听到以后心中也难免有些失意,瞿世峥将她眸中一瞬的失落尽收眼底,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知闲,军人有守土有责之义,对不起。”
“衍之,你跟我说对不起,是不想娶我了吗?”知闲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酿满了笑意:“我知道,风云恶,陆将沉,狂澜挽转在军人;扶正气,厉精神,扶真正平树本根···”
她的声音虽是有女子的柔婉,却更多的是一股从容坚定的气势,顿觉巾帼不让须眉。瞿世峥慢慢的松开了手,认真的看向了她。
这是南苑航空学校的校歌,是他亲笔写的词,现在,却由她的口唱了出来。
“衍之,这是我在巴黎的时候,从报上看来的。学了钢琴以后,慢慢的就把这首歌哼出来了,胸中热血,掌中利刃,我是你的未婚妻,自然应当跟你同心同德。”
“衍之,我等你回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知闲,乖乖在黄公馆呆着。”
他不敢对她说等着自己回来,因为,对军人来说,战死沙场已是一件充满荣耀的平常事,而何况自古美人名将,不见人间白头。
瞿世峥从未考虑过生死的问题,可是现在,她在他的怀中,明明就舍不得让他离开,却还是唱着军校的校歌,说她都明白,他似乎,忽而有些怕死了。
他的唇落在她的发心,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轮廓深刻的脸上,英俊异常。
而那渺远的夜,那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摸到的黑暗,慢慢的向着远方蔓延开来,似是在竭尽着全力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