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出来一下!”
安澄不能让事态继续滑向不利的方向去,她上前一把拎住汤燕犀衣领,将他往外扯。
“澄澄!”杜松林惊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
汤燕犀却一点都没挣扎,顺从地跟着她往外走。只是轻声细语地说:“杜伯伯说我在发汗,暂时还受不得风寒,所以别出门,行么?”
他还这样一副神态,整得自己像个受,而她才是女恶煞!
她咬住牙关,低声警告:“闭嘴呀!”
他还虚弱?他还受不得风寒?她才不信!
他前面那一连串的,还不都是整景儿,都是扯淡,都是唬弄爸的!
不过他的话还是取得了效果,杜松林也见了也忙拦着:“澄澄!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可以在家里说,真的不能让他出去吹了风!”
他目光柔柔静静地落在她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上,清清静静地忽地话题一转:“……正正呢?”
她愣了一下,直觉答:“在房间里呢。”
他垂首向她靠近:“我想去看它。顺便,就在那边谈,不好么?”
她一讶,还没能回答,他却已经抢先跟杜松林道歉:“不好意思杜伯伯,小侄知道擅入安澄的房间很失礼。所以不知杜伯伯是否允准?”
杜松林只记挂着不能让燕犀这孩子再出门去吹了冷风,便点了头:“也好。澄澄啊,既然你们两个有话要说,就去房间谈一下。我现在准备晚饭。不过有言在先:好好沟通,别伤了和气。”
安澄扭头瞪他。
他又得逞了他!
安澄扯了他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将房门锁紧。伸手猛地一推他,他一个踉跄,脚后跟直接撞到了床,然后竟然顺势就躺下了!
他一脸的坏笑,不过颊边还是不自觉泛起了红。他双眼晶亮地凝视她:“小结巴,你想干嘛?你爸就在楼下呢……”
安澄全无防备,窘得直想跳脚,上前一把又揪住他衣领,想将他拽起来。
可是……她低估了他的身高和体重,所以用圆了力气却没能将他拽起来,反倒让自己一下子失了重心,整个人全向他倒了下去——
当身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压在了他身上,四眸相对。
年少的身子,青涩又鲜活地贴着彼此,棱角分明。那触感……清晰到让她恐惧!
她急了,慌手慌脚地想要爬起来。可是他却不帮她,反倒松
开了手,只是眼瞳黑亮黑亮地凝视着她,面上是古怪的严肃。
幸好她手脚还算灵活,在他身上拧了几下,终于找回了重心,一个咕噜从他身上滚下来,膝盖撑住,然后赶紧站了回去。
垂眸看他,她知道自己早已一脸狼狈的红,却不能输了气势,索性掐腰低吼:“你还不起来?!”
他深吸几口气,才用手肘撑住体重,缓缓坐了起来。
可是原本一身优雅的家伙,这刻的坐姿却很霸道。不是规规矩矩的膝盖并拢,反倒是——两条腿左右撑开,几乎占满了她床边并不宽裕的空间!
她小心吸气,不希望直接打起来,再让爸听见了。
“歪同学,咱们两个好好聊聊行不行?”
他缓缓抬头,迎上她的眼睛。
好死不死,她竟然亲眼看见他颧骨上两团桃红的云。他的黑眼湿漉漉的,像是被水雾迷蒙了的黑晶。
她莫名地紧张,“你、你倒是说话啊。”
他仿佛有些无奈,垂下眼帘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尤其地长。
“好,你说,我听着。”
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顺从和柔软。
安澄抓抓头发,觉着就像脊背上趴着只大蜘蛛。
“用我晕倒的事……来说服我爸,我觉得你真没品。”她不知怎么回事,不敢盯着他的眼睛说话,只能偏开头:“你、你的坏水我明白,你就是想让我不、不敢对我爸说出实情,所以你利用我的心虚。”
他悄然抬眸看她一眼,愉快地勾起唇角:“你心虚什么呀?”
“你!”安澄羞怒攻心:“你还不是心知肚明!”
他心底暗暗地笑,心说:我明白的,你却还远不明白。庆幸吧,小结巴。如果一切你都知道了,你会直接跳楼了。
难得他没回嘴,安澄也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甚至坐下来,与他隔开一尺的距离,尽量平和地看向他:“你想让我寄宿,只、只是想捉弄我而已。其实你看我现在的状态,你、你已经得逞了。适可而止不行么,别、别把咱们俩之间的矛盾,牵、牵扯到我爸身上去。”
他轻轻低叹了口气,别开目光去。
安澄想也许这样的交谈方式能奏效,便又真诚地说:“说真、真的,我就算真的去寄宿,除、除了能让你一时出口气之外,对你并没有什么切、切实的好处的。”
他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却幽幽地说:“也说不定。”
她咬住唇:“那、那你说的是小正么?你、你是想让它同时有你有我?可、可不是非要寄宿啊,我答、答应你周末抽一天,让你见、见它,还不行么?”
他缓缓侧过头来,在她房间少女系的粉红灯光里凝视着她侧颜。
“可是……”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如果是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呢?”
.
嗯?
他说了什么?
安澄弹簧安了弹簧似的站起来,退得远远的。
“你、你这个人,我是认、认真跟你好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