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没人管,她有先生、有钿姨,她们知道她死了,会把她埋了,会为她流泪,会伤心的。
……会的吧?
一定会的。
你胡说,我要撕了你的嘴。
狗崽最开始被推翻就一直暗暗积攒力气,这会儿压制她的就一个踩她胳膊的,她猛地往外滚,本来就在泥地,滑的不行,胳膊随着滚动的力道抽出来后,踩着他的那个人一个踉跄,狗崽极快的顺着滚动之势翻身而起,先是冲着踩她的人撞了过去,然后一直没松开的碎片划向一旁的大疤。
大疤冷笑了一声,侧头躲过就要抓向狗崽,狗崽却勾唇笑了,她目的达到了,就那一瞬间,她将碎片砸了出去,然后略过大疤面门,胳膊带着匕首直接往地上狠狠掼了过去,一下子扎在了大疤脚背上。
匕首穿过脚背扎在地面,狠狠钉了下去。
白刃染血,狗崽却觉得这画面美的不可思议。
大疤吃痛嚎叫起来,不知道的人估计得以为一群人围着殴打的是他。
眼看又有人要来制服她,她很快的拔出匕首,在大疤弯腰捧脚的时候,扎在了大疤胳膊上,瞬间,原本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人,成了个血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狗崽笑了,她用染着血的手,把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缓缓道,“你们都是有家的,再浑,也怕杀人,更怕自己死,可是我无所谓。”
狗崽拔出来匕首,看着大疤叫的失了声,又一刀划在了他嘴上,沿着嘴角,一道长痕,这嘴,说话太难听。
“你们可以再按着我打,可以报复,什么都可以,”顿了顿,狗崽露出一个天真的可以说是可爱的微笑,“我无所谓的。”
有人开始往后退了,本就是想凑热闹或者揍人发狠的杂鱼而已,这热闹有点大,不能再凑下去了。
狗崽松开对大疤的挟制,大疤即使跪着也能和她差不多高,一直勒着,她也费劲儿。
发财看来跟大疤是真的很铁,在大疤要往地上倒的时候,连忙把人架住了,他看了狗崽一眼,然后将大疤背起来,就走了。
发财一走,其余人也三三两两的撤了。
等最后周围没人的时候,狗崽才腿一软,仰面倒在了地上。
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手心更是火辣辣的疼,脑袋有点晕,那踹的几下是真的狠,她努力瞪着眼,看着天空,突然就想笑。
得了,被人人讨厌、欺负的小偷、小乞丐,从这日后,变成了连大混混都害怕的小混混了,超凶的小混混。
好像更糟糕了啊。
但是也许能活的久一点?
不知道如果先生看到这样的她,会怎么样……
会很失望吧?
疲惫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身体的每一部分,好想睡过去啊,睡着能梦到先生,如果又梦到泼到先生的那一幕,她得赶紧道歉,在先生开口赶走她之前哀求,那先生会心软留下她的……
神志就要不清醒的时候,狗崽身旁的手突然摸到了袖子里藏着的那枚药,是先生给她的,说是聚魄丹,能护人一命。
狗崽费力的捞出来那药,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张开嘴,难过的吃掉了。
先生给她留的念想,就这么没了。
子午醒来的时候,不徵山又下起了大雪,她抬手让雪花落在手心,感受着这份冰凉,叹了口气。
她拿了个雪白的大氅披上,然后走向了双蒂花海,披大氅这个行为其实很不讲道理,她不怕冷,那些雪也没办法沾s-hi她,但是她还是要披着,这样才感觉像是个普通的凡人一样。
双蒂花还是那副模样,好看的很,雪花点上去,将花盖成白色,风一吹,白色褪落,变回红色,像是戏法似的,却美的像是仙境。
不对,这本来就是仙境。
以往子午醒来,总要在相思树那儿待着,喝点仙酿,微醺一会儿,彻底清醒后才会想想要不要去打理下自己的小书店。
但是这次,她却想到了狗崽,对于凡人来说,她这一觉的工夫,都能让他们有很大变化,不知道狗崽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子午一边想着,一边摘了些相思果,不做丝毫停留的便往山下走了。
一路往书店走,子午的心情一点点扬起来,连刚醒来时候的郁闷都少了不少。
小书店没有太大变化,远远看上去,和记忆中差别不大,子午原本还想着狗崽会不会蹦跶着出来迎接她,又想到狗崽不知道她回来,说不定看到她出现,还会惊讶的出糗。
脑子里翻腾着各种念头,但是直到走到门口,除了老位置待着刺绣的阿钿外,没有看到别人了。她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好。
听到动静,阿钿抬起头,看到子午的时候和以往每次一样,激动了一下,站起身迎上前,“东家,你回来了!”
“嗯,”子午应了声,问道,“狗崽呢?”
“狗崽……”阿钿怔了一下,神色黯然,“她……走了,就在东家离开的那个晚上,”
顿了顿,阿钿又道,“狗崽走后第二日,有几个混混来找她,我很担心,一直在找她,但是不周城这么大,如果她存心躲我,根本找不到。”
子午有点懵,“走了?”
阿钿叹了口气,“六年了,都没再看到过她,我甚至琢磨着,她是不是离开了不周城?”
这会儿卖烧饼的大娘也在摊位上待着,听了这话嘲笑道,“就是想蹭顿饭的小乞丐,怎么可能一直给你们当闺女?白好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