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遍地冒出点点嫩绿的春天,迎来的却是硝烟弥漫的战争,如临地狱般的噩梦。
在汾州城中的一部分百姓家,门前已挂起了白幕,门里隐隐地传出低低的泣声,弥漫在刚刚入夜的寂静街道上,显得万分悲凉。
“哎,主子,你说若我们是这些个身无权势、手无寸铁的百姓人家,那该怎么办啊?”三条影子缓缓地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其中一个女子开口问道。
“若我是他们,我会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抛弃一切,带着你们搬离这个城市。”一个清扬的声音响起。
“可是,若敌人再次进犯呢?”
“那就再搬,直到没人能打扰为止。”口气不以为然。
“这……难道主子会如此消极避世?”即是好奇又是疑惑。
“青芜,你所问的问题其前提是‘若我们是这些个身无权势、手无寸铁的百姓人家’,既然我们无任何自保条件,又何必去干那以卵击石的事呢?而且留下来干什么,等着被打吗?再者,我除了你俩就是独身一人,不必拖家带口,也没什么良田屋舍,走得自然比那些普通百姓潇洒。而他们除了把希望寄托于朝廷,还能干什么呢?”说到这,那声音的主人微微顿步,“而这,正是平民布衣的无奈。”
三人不再言语,继续前行,身影渐渐陷入了愈加浓重的夜色中。
“白天忙打战,晚上放草人。你们不累,我看得都累!”在放出几支箭发现没动静后,索鲁怒道,“不必理会他们!”
其实,不用索鲁说,那些突厥士兵就早已无视那些草人了,只是象征的出了几箭。忙了一整个白天,晚上虽有轮值站班也是累得慌,哪来那么多闲情理会那不是人的东西。
伏利可汗也只是掀开帘帐看了看,就回去歇息了,在发现汾州城内无箭矢时,他就早已把汾州当成了囊中之物,就算他骗去了一部分箭,那也是无济于事,只不过能拖得一时罢了。现在的汾州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做着最后无力的挣扎,然而最终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注定的灭亡。
而悉默仍是皱眉望向城头,何慕清是何许人,他虽不曾接触过,但能让许多人啧啧称赞的,且能让汾州面对超过十倍的敌军还支撑那么久的人必定不一般,怎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难不成,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仅存着侥幸的心理放下这些草人,来骗上那零星的几支箭?
“大人,他们已不再理会。”
“很好。”慕清的嘴角勾出一个略带邪恶的微笑,“正如我之前吩咐的那样,把那些人叫上来。”
“是。”那士兵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下去,叫上了一队人,只不过这些个人看上去实在没个打战样儿,手中要么拿支火把,要么就拿着鼓或锣。
“给我敲,给我打,给我狠狠地骂!声音最大的,我重重有赏!”慕清说完,便转身拿起手中的喇叭状的纸筒,深深提气,冲着突厥军营高声喊道:“你们这些还未开化、愚不可及、蒙昧无知、豺狼成、人面兽心、荼毒生灵、夜郎自大的北夷野蛮人,不就是一群那狼养大的畜生吗?有啥可得瑟的?就算得了这片土地,也不过就是像狼一样丑陋、凶残、贪婪,啃食生,当那山林野人吧!还有你们那什么天神腾格里,我看也就是个大畜生,然后带着你们这群小畜生,去破坏我们大恒文明!你们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夜晚,空旷而又安静,在加上那喇叭状的纸筒,慕清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了突厥人的耳朵里,顿时突厥迎敌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吵嚷起来。
“可恶,他竟敢侮辱我们的天神!”
“简直胡说八道!”
“他们会被天神惩罚的!”
……
接下去的话,慕清都听不懂了,因为他们用的是突厥语,虽然她也会一些简单的单词,但这骂人的话她就实在不会了。
她转头,正想问句“怎么样”,却发现众人皆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用着疑惑、惊愕还有不确定的眼神望着她,像是在问:这还是我们的大人吗?还是那个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吗?
“没听到大人的吩咐吗?”沉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众人,所有人赶紧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骂战的骂战。
慕清见此不由感慨:“还是青峋有魅力!”边说还边看着青峋肯定地点头。
青峋立刻黑了脸,一旁青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那是他们少见多怪。”边说也边对着慕清肯定地点头。
于是乎,慕清的脸也黑了。
喧闹的一晚结束了,汾州这边因为慕清的事先吩咐,大部分人都睡得很安稳;而突厥这边则不同,因为慕清所骂的是涉及了他们的信仰,使得所有人都是激愤了一整晚,没有睡好。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慕清,回到房内倒床就睡,一片安沉。
然而在突厥人骂骂咧咧的同时,谁也没注意到,从城下每一个草人身后飞蹿而出没入草丛树林中的黑影。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依旧是如此,而慕清所安排的计划也在一步一步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注:突厥族相传为狼所生,且以“狼”为图腾)
第十二章热闹的夜晚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