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这次你好像来迟了。”
薄林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地对着他的眼睛。
一个俊美的陌生男人站在他身后,嘲讽地向他扬了扬手中的那把枪。
“看见上面的血了吗?”
薄林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猜猜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
那枪管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像猩褐的咒纹深深烙在了上面,散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
“他在哪里。”
薄林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企图与齐舒已拉开距离。
那疯子手上握着的,是真枪。
齐舒已却用身子堵去了薄林的退路,枪口抵着他的脑袋,嘴角愉悦地向上扬了几分。
他举起了手机。
“咔嚓——”
薄林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齐舒已笑了一声,右手转动着手枪,故意把那上面的污血蹭到薄林的脸颊上:
“把照片发给安陆看看。”他对着对讲机那头说。
薄林的脸被枪粗鲁地抵着,但仍是一副冷静镇定的样子。他仔细地观察着齐舒已的神色,略带嘲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他正视着齐舒已的眼睛,“你早就知道我和陈树的关系。才把我引来这里,用我的性命来威胁安陆,好让你们组织全身而退。”
“是这样吧。”
齐舒已丝毫没有被人揭穿的挫败感,他看了薄林一眼,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是这样。”
“但又不止是这样。”他缓缓地道,声音带着股沙哑的暧昧,像毒蛇吐着信子般,邪佞十足。
薄林被齐舒已用枪抵着头往前走,被逼着看清了此刻床上的场景。
他的瞳孔倏地一震,眼中那强撑的几分镇静终于像堡垒上摇摇欲坠的砖瓦,被一片片生生剥离了下来。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
那人像是被折磨得晕过去了,四肢不自然地摊平在床上。股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赭红,像白瓷砖上突兀的污渍一般,把身下的床单晕红了一小片。
他像实验室里没有生命的实验体一般,安静又乖巧地躺在那里。他看上去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身体揉成一把青烟似的灰,随风散去了。
薄林的眼睛“唰”地一下涨成了血色,他踉跄地往床走去,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失了灵魂的躯壳。
“不要再往前了。”金属的枪口狠狠地抵在他的后脑勺上。薄林忽然觉得大脑的血液倒流,整个人的情绪达到了崩溃的顶峰。
他猛地回过头,一把掐住了齐舒已毫无防备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掼在了地上。
“咯咯——”齐舒已被掐得呼吸不畅,喉骨发出了可怕的声响。但他的嘴角还扬着快意的笑,手指颤抖地放在了扣动扳机的位置。
薄林眼中赤红一片,仿佛有血色的泪从眼眶里流出。他像是堕了魔一般,力劲大得要把齐舒已生生扼死似的,全然忘记了瞄准他额头的那把枪。
他的陈老师,他保护了这么多年,珍惜了这么多年的陈老师,因为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没有生存欲/望,只得躺在床上慢慢等死的废人……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咳……你……真以为…”
“……我……不敢…开枪?”
齐舒已的脸上因为窒息而憋成了紫红色,他的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似乎在嘲笑着薄林一般。
“我和你……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就在齐舒已将要扣下扳机之时,薄林兀地松了手。
“咳……咳咳……”
齐舒已倒在地上,涣散的瞳孔渐渐聚合了起来,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陈老师……会永远记得我……”
“他不会。”薄林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齐舒已,缓缓开了口:
“以后有我陪着他,过不了五年,他就会彻彻底底地将你忘掉。”
他眼神狠戾:“就像四年前一样。”
齐舒已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说的话就只能欺骗一下你自己罢了”
“说实话,看你感觉真可怜。”薄林站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方才那个暴怒失控的人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