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习惯有人睡在身旁,一旦熟悉某个人的气息,能在对方身边沉睡,会让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
但沈浮与沈青同床共枕过很多日子。
所以现在,心底只有平静。
最后一晚,满足另一个自己的愿望吧。
穆天轻轻在对方的发顶落下不着痕迹的一吻,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对方也没有再陷入梦魇中。
早晨穆天醒来时沈青还在沉睡,昨晚对方睡得晚,再加上心神疲惫,怕是还要睡很久。
穆天对一直窝在房间一角的奶牛做出个在唇前竖起手指的动作,也不知它能不能懂,见那只猫抬起的头又趴下,随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带来的,曾经沈浮的,连同所有用过的物品全收拾好,将房间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本想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想到曾经自己走时很突然,现在又要提前离开,不得已他在沈青门对面的墙壁上粘了张字条。
‘给沈青:我有事先离开,感谢款待——穆天。’
不能再留在这里,不能再跟沈青相处。
他是个商人,对于想要的利益,会不择手段用各种方法来获得,即便有些手段不光彩,但在成丨人的战丨场上,这些能被所有人接受,都是正常的。
沈青不是他们世界的人,也不是东西,不能承受任何这类手段。
想要而不能抢夺,娇贵会受到伤害。
只余一声叹息。
穆天将东西放置在门口,任自己名为雍川的下属接过,随后又花费极短的时间煮上粥,这件事他做过很多遍,所以得心应手,也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只是雍川有些没掩饰好惊讶的表情。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穆天给雷磊拨打了电话。
“是我。”
“哼,干吗?”雷磊待他的态度依然不好,但并没有跟之前一般,想来是有些忌惮他的身份,不知沈青是如何同对方叙述的。
但一定是有为他考虑。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沈青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发送信息给我,电话有时候无法及时接听。”
“噢——原来是要走了,”对面拖着声调,“说得这么大言不惭,你远在国外,除了给些钱,谈个代言,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可我们现在又不缺钱,代言要不因为耽误也能谈下来,沈青有事找你,你赶到时黄花菜都凉了,还以为你在京城认识什么人,有事能找他们呢……”
“找我更快。”穆天没有生气,对方这副模样显然是想谈生意,并不是真的敌对厌恶他,不然应该立刻挂断电话,讲这些,无非是想为沈青谋利,所以他能容任此人继续耍赖。
“哼,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都是你说,我也没法求证,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你想要什么?”穆天直截了当,让对方任提。
“现在挤进好莱坞也不容易,听说不止要钱,还得有关系,不然塞再多钱也只是露个脸,还有蒂芙亚,卡迪丽,宝格尼什么的,好像要开辟我们国家丨市场,不知道是真是假,女士口红也没说男士不可以代言……”
“我知道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给个准话……”
穆天将电话挂断,真是聒噪,他讨厌这种人,也讨厌对方喜欢同忄生的忄生向,雷磊是能让人一眼分辨的同忄生恋,他不喜欢。
但是,为什么他不讨厌沈青呢?
就好像,只有那一个人是特殊的,跟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飞机起飞时,穆天闭上眼睛,要离开沈青所在的城市,让他有些焦躁。
他曾经以为自己要失去他,而从在安格斯别墅将沈青拥进怀中到现在,对方几乎跟他一刻不离,现在一下要分开,穆天想到无法保护对方,心中就涌起一股不安。
沈青会不会再有危险?
他应该在那里留下点人吗?
不,太莽撞了,而且自己并没有留下人的理由。
安格斯不会再针对沈青的,他这个血缘兄弟在上次孤注一掷,结果失败导致元气大伤后,已经学会给自己留后路,劫持沈青时没有下手伤害,现在更不会不远万里赶来做什么。
自己回国后下手很重,安格斯几乎苟延残喘,最近拿沈青当诱饵才又讨回些股丨权利益,勉强维持脸面,不会是他。
那来自别人呢?
穆天将所有人想个遍,即便是欧嘉佑也没有施加暴力的理由,可能最大的威胁性还是来自无法控制的私生饭,但沈青现在名气渐大,应该不会再出现之前出租屋遇到的情况。
想了又想,念了又念,总不嫌多。
即便抵达家中,回到房间,隔绝开那个环境,依然会反复思及。
穆天解决完手头积攒的事务,坐进曾经与沈青见面的花厅,手扶着膝盖垂下头。
同样是午后,同样的花香还在,但对面的座位却空荡荡的。
他在这种香气中闭上眼睛,手肘搭在扶手上,双手合十搭在腹部,后靠在椅背上,想象着对方出现在对面的模样,似乎心情才舒缓。
直到天色渐暗,江源之敲敲门后贸然推开:“刚才您有支私人手机响了。”
穆天睁开眼睛,他不止一个手机,但他有种预感,是专为沈青设置的那部。
“是您交给雍川照管那部,我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