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夫人却告诉他,翠蓉在老家早已定亲。如今翠蓉的年纪也不小了,她正考虑要不要开恩,放翠蓉回乡成亲,连赎身的银子也不要了呢。
就这样,即便心里有些不舍,高远也没有勉强,就像当年对赫连玉一样。不但如此,他还叮嘱大夫人,多给翠蓉些银子、首饰、衣服之类的,就当是高家的陪嫁了。大夫人当时满口应下。想不到,最后竟是如此结局。
此刻,高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赫连玉死了,与她最像的四姨娘也死了,甚至翠蓉,竟然也……
“贱妇!”高远脸色铁青得吓人,一脚狠狠地踢开了大夫人。
“啊……”大夫人不防,整个人瘫倒在地。
她正哭叫时,高远又狠狠一脚踩在她的胸口,目光凛冽似剑芒,“贱妇,你竟如此狠毒,你竟如此狠毒!”咬牙切齿的同时,高远的脚狠狠地在她的心口碾压了下去,直痛得大夫人杀猪般哀号着。
“啊,老爷,冤枉、冤枉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喊冤枉?难道兰儿的亲笔血书还能有假?”高远收回脚,一弯身,一把揪住大夫人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不、不可能。”大夫人还想狡辩,“我真的没有杀她。许是她恨我,连死都不想放过我。老爷,她是恨我没给她平妻的位置,所以死了也不放过我呀!”
“哼,你还真能狡辩。”高远狠狠地将大夫人摔下,眼神由冷变为深深的嫌恶,“唐婉,曾经,我念你端庄贤淑,即便不爱,也尊你敬你,更将高家一切交你打理,甚至许多事,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不到你竟然得寸进尺,竟然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兰儿也就罢了,可翠蓉还只是个孩子。”
“老爷,当年,我放翠蓉出府后,她遇到了什么事,妾身真的一无所知啊!”大夫人神情激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道。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指向容嬷嬷,“说不定,说不定就是这贱婢与人合伙,要陷害妾身。老爷,你千万不能被蒙蔽了呀!”
“大伯父。”李青歌突然道,“翠蓉没死。”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大夫人则目光阴毒地盯向了周嬷嬷。因容嬷嬷与翠蓉关系甚好,所以此事,她交给了周嬷嬷去办。
周嬷嬷见大夫人望来,顿时一脸委屈,“夫人,我……”当年,她是按照夫人的意思找了一些社会上的混混,还给了那些人许多银子,而那些人也说人已经死了。只是怕忌讳,她没亲自验看罢了。
“她人在何处?”高远惊问。
李青歌淡淡一笑,“就在寺中。”
闻言,香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得十分热烈。
高远震惊地看着李青歌,“什么?就在寺中?”
“嗯。”李青歌点头,然后朝香客中望去,目光带着几分怜惜地落在其中一位身穿素朴灰衫的妇人身上。
只见那妇人头戴一顶宽边黑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了起来。
众人顺着李青歌的视线也看向那位妇人,难道是她吗?
大夫人面露惊骇,惊惧地看着那位妇人。虽然时隔多年,虽然看不到妇人的脸,却能从气质上辨出这个人就是翠蓉。当年那个一笑起来如花般灿烂的姑娘,让她一见就会想到赫连玉,一见就想撕碎了那种笑。
“翠蓉?”高远唇瓣颤动,低低唤了一声,目光深深地望着那个妇人。
低低的抽泣响起在大厅中,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那哭声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凄苦。
“翠蓉。”听见哭声,高远更加确定了,不由得走上前。
但只走了两步,他却突然停下,只怔怔地伸着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毕竟是因为他,翠蓉才会受到如此磨难。况且事过多年,他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李青歌看了高远一眼,眼底的冷笑一闪而逝,这个时候装模作样地悲悯有何用?
别人或许不知,李青歌却清楚,高远不过是道貌岸然之流。不然,大夫人在府中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连下人都知晓几分,他这样一个家长会被蒙在鼓里?
四姨娘中毒身亡,对外谎称暴病而亡。可是高远是太医,难道连中毒和暴病都分不清楚吗?可见他不是不知道实情,而是就像高云瑶说的,他知道,并且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他还是容忍了大夫人。
既然知道大夫人秉性,那么对于翠蓉一事,他到底是疏忽,还是再一次的纵容呢?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至少在李青歌看来,既然不能给一个可怜卑微的女人未来,就不该许她不可得的诺言与憧憬。
“翠蓉姐姐。”李青歌缓缓走到灰衣妇人跟前,小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拍了两下,安慰道,“翠蓉姐姐莫再伤心了。如今五殿下就在堂上,他疾恶如仇,办事是最公道的。姐姐有什么冤屈,大可以说出来。”
一顶高帽就这样扣了下来。赫连奚闻言,不觉嘴角上翘,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暗光。但是好似专为配合李青歌,他竟然开口道:“是啊,翠蓉姑娘,本王在此,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女子的哭声似乎大了些,连带着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
“翠蓉姐姐,别怕。”李青歌半蹲在她身前,握紧她枯瘦的双手,出语安慰着。声音虽轻既柔,却有一种力量隐在其中。
妇人似乎感觉到了,头微微抬了起来。然而宽大的帽檐下面,人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