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为了他而忍耐的池珺。
之前说过“忍不住”,现在被亲的乱七八糟,却还是选择让钟奕先忙完手上事情的池珺。
钟奕垂下眼,假作安心看手上方才记下的内容。他倒是能够一心二用,可效率显然比不先前。好在随着时间愈久,钟奕也愈发专注。等到他完工,转头一看,池珺手上拿着本书,像是又看了会儿重点。然后实在捱不住倦意,已经沉沉睡去。
钟奕看一眼时间。
已经一点多。最近一门考试在明天下去,明早他们还要去盛源。
钟奕理智知道自己也该睡,但他还是不由慢慢靠近池珺。同龄人看池珺,觉得他耀眼。长辈看他,则总说他冲动、爱意气用事。其中有多少是池珺的真正性情,又有多少是他刻意展露给股东们,好让他们麻痹大意,已经不可细考。可追根究底,钟奕觉得,自己大概永远无法忘记,那日两人说好一起参加模投,然后池珺带他去张笑侯那间公寓。骑着车,冲进风里,衣服被吹起,鼓在身后。
周身是尘世烟火,看向钟奕时,则是很甜的,带着七分好奇的笑意。
他手指按上池珺眉心。
很软。
带着温度。
是他的。
他喜欢的、拥有的池珺。
钟奕唇角微微弯起。他低下头,仍然是亲了亲男友眉心。
想:不要急。
马上就吃掉你。
……
……
但你实在太可爱了。
吃掉你前,总想再多逗逗你。
……
……
第二日,是池珺先醒。他睡在钟奕卧室,迷迷糊糊地抬眼,正看到钟奕。
昨晚的记忆瞬时回笼。等钟奕的时候,他原本被亲吻驱散的倦意再度复苏。可毕竟想再坚持片刻,便干脆拿了书来看。这种状态,不适合继续动脑。纯背诵、记忆性的东西,倒是可以拿来打发时光。
偏偏这个方案仿佛不太奏效。
他倒是真记了几个公式、几条概念。
然后就开始想:稍微闭一下眼睛,很快睁开。
这个“很快”,就是直到天亮。
不知昨夜钟奕几点入眠,但看看时间,现下是七点四十分,钟奕可以再睡二十分钟。
池珺轻手轻脚下床,准备先去洗漱。至于早餐,暑假同住时,往往是在公司食堂,或是路边小摊上解决。同住后,倒是渐渐有了兴致,几个月里,公寓里多了些小电器。面包机、煎蛋器……
池珺踩着拖鞋,走出卧室。
他想进厨房,可无意间一瞥,见到客厅落地窗外一片雪白。
池珺一怔。
他慢慢向前走去。在窗前停下步子,手放在玻璃上,五指边多了一圈薄薄雾气。他看着窗外飘散的雪白晶莹,还有银装素裹的世界,倏忽笑了笑。
下雪了。
与初雪一起来的,是气温骤降。
于是出门前,钟奕仔仔细细,为池珺掖好围巾。
池珺闲闲道:“不知道未名湖多久才能结冰。”
钟奕:“你想去滑?”
池珺笑了下,说:“也不一定,看时间吧。哦,是二十厘米?”
“去年发过通知,”钟奕道,“我在群里搜了下。有了,对,二十。”
“那还有的等呢。”池珺叹气,“这场大概不行。”
两人一路讲话、出门。从公寓到盛源,距离太近,两人往往是走路过去。路上行人如织,地上积起的薄薄雪层很快被踩成一片污水。池珺面露遗憾,和钟奕说:“我奶奶是南方人。等她和爷爷去了海城,才第一次见到雪。”
可惜海城仍然是个偏南的城市,池珺的奶奶见到的,还是积不足十公分的小雪。
池珺:“……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开心。”
他说:“她身体不太好,可能是早年烙下了病根。加上年纪大了,总有各种不舒服的地方。爷爷请了驻家医生,他们一般住在老宅。说起来,那里原先还是租界。”
钟奕安静地听,时不时应一声。
从这些言语中,一个年幼的池珺,渐渐被勾勒出来,在钟奕眼前。
作为小池总的朋友时,他不曾听到这些。而作为池特助的男友,他正听池珺继续道:“我记得特别清楚。有年冬天,她在家里休养,不能吹风受冻,最好离窗户两米远,”否则仍能感到窗外渗入的寒意,“但她又很喜欢看雪。几十年了,都很喜欢。我就想着,可不可以在家里堆个雪人。嗯,完全没想到,别说家里堆雪人会不会化,就是真堆了,那不是还是让她受凉。”
“但她对我很好。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再往后的人生里,从奶奶身上得到的感受心情,几乎成了池珺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