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勇手上青筋暴起,酒杯在掉落的过程中有一部分撒了出来,飞渐在谢晚松的脸颊旁,紫红的液体顺着脖颈留下,在白色的布料上极快的浸染。
“你哪来的脸来继承遗产?你就应该跟着你那个上吊的妈,一起死。”
谢天勇双手死死握住薄软的衣物,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你连个老人都狠心动手,还会有什么不敢?”
杀,人,凶,手。
谢天勇发誓,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现在就能把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从窗外扔出去。
从三年前谢晚松进了他们谢家门,年轻人单薄的腰背松柏一样挺得笔直,天生带着一股子睥睨一切地高傲神情。也不知道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原本对过往与私生子避之不及的谢长远竟心甘情愿地认了这个儿子,别人见了他便要恭恭敬敬喊一声“三少”。
谢天勇又想起父亲断气的那个夜晚,一家人轮流守夜,谢长远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谢晚松一个人。
等到家里人陆陆续续赶到现场,只能看到昏暗的病房里那个依旧挺拔笔直的背影,而床上的老人已经毫无声息。
“咱爸死了。”
他看上去很平静,只是眼眶有点红,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可谢天勇明显注意到,老人脸上的氧气罩位置歪斜了——之前守夜的时候无聊,他特意注意了氧气罩表面的细节位置,此时分明就是有人动过又匆匆带了回去。
谢晚松拔过氧气罩。
这是个多可怕的男人,杀了人后还能虚伪地做出一副悲伤的面孔。
这一瞬间谢晚松甚至无法判断谢天勇那些肮脏狠毒的词语,他眼里只有一张喋喋不休的嘴,随着对方的复述那些回忆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将他淹没。
此刻他的脑海里闪过的并非是死去的谢长远,而是一个孱弱的女人。
“明明你跟他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我们走呢?”
“如果没有了妈妈,你也要好好活着啊。”
“小松…妈妈对不起你。”
他神情怔然,看着谢天勇高高扬起向着自己打来的拳头,闭上了眼睛。
“啪。”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谢晚松眼睫一颤,睁开眼,只见江跖一手抓着谢天勇高扬的胳膊,先是满眼惊异地扫视了自己一眼,而后那张冰冷的面容隐现怒气,神态骤然可恐起来。
任凭谢天勇如何挣扎他都纹丝不动,随后不顾男人的叫骂,轻而易举地将他从谢晚松面前揪开,丢垃圾一样把人往前一扔。
“你在做什么?”
江跖身材高大挺拔,冷峻的眉眼间笼罩在一片y-in影之下,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狼,随时都能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谢天勇何曾受过这般侮辱,当场气的直哆嗦,又莫名有些惧怕他。
明明江跖什么都没说,却偏偏让他从脚心儿蔓延开一股寒意,他双目赤红,狠狠顽了一眼谢晚松,转身骂骂咧咧的一摔厕所门,走了。
谢晚松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神情茫然又恍惚,眉眼低垂,嘴唇紧闭,面颊上和衣服上都是红酒的痕迹。
江跖皱眉,他轻轻攥住谢晚松的胳膊,这一下却仿佛惊醒了这个敏感的男人,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江跖,清晰地在对方的眼眸里映s,he出狼狈不堪的自己。
谢晚松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后退几步,然后躲开对方的注视,推开江跖就想要往外走。
眼看着他就要冲到门跟前,江跖地把他拉了回来。
谢晚松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一甩手:“别管我!”
“谢晚松!”江跖恼怒地吼道。
谢晚松果真被他吼住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江跖将他牵到洗手台前,从旁边扯了纸巾。
江跖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也在纠结,最终缓慢地抬手,动作笨拙的帮他擦了擦脸上的酒渍。
纸巾碰触谢晚松的脸庞时,男人下意识便想躲闪,奈何江跖一手摁在他肩上,硬是没让他如愿以偿。
“别动。”江跖低声说。
江跖大概高出谢晚松一头,身型也宽广,此刻完全把他笼罩在身下。灯光从头顶倾下,流泻过他高挺深邃的眉眼,一路落进谢晚松的眼底。
谢晚松的鼻尖流连过对方的气息——像是漫步在冬日的森林之间,雪从树枝上抖落的冰凉干净的味道,一阵微风拂过便将他吹醒了大半。
他看着江跖这样皱着眉头,笨手笨脚擦拭的样子,突然十分想笑。
谢晚松终于抓住了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
话说到此,声音里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礼貌中带着若有无的疏离。
江跖看他面色如常,刚刚的失态仿佛不曾有过,便往旁边退了一步,体贴的留出两人之间舒适的空间,又抽了几张纸给他。
谢晚松动作利落的将t恤脱下来,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将身上那些发凉的,令人不适的酒红色液体擦干净。
这是江跖第一次见到谢晚松脱下衣服的模样——男人的身躯清瘦单薄,即便如此还是有若隐若现的肌r_ou_纹理。腰肢纤细的令人惊叹,两条漂亮的人鱼线顺着平坦光洁的小腹一路没进了裤带处。
江跖意识到自己目光的逾矩。
江跖说:“我去让服务员拿身新的。”
然后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谢晚松手里:“在这之前你先披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