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厚有力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同孟秋华解释着他来这一趟的原因,c,ao着客气的口吻,其中含的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孟先生,”这次说话的是方栖宁,他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说道,“你好像在发抖。”
越是天真美丽的皮囊,说出来的话越是剜心。孟秋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的确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中年官员用温厚的语气下了最后通牒:“孟先生,您还要再浪费时间吗?”
年逾六十的孟秋华尝到了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挫败的滋味,头颅上花白的头发此时变得十分刺目。尽管他不像其他同龄老人一样佝偻着身躯,但颤动不止的手指悄悄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对上英挺魁梧的正规警察,孟秋华身旁的保镖以及赶上来的保安气势登时矮了一头。众目睽睽之下,孟秋华步履蹒跚地迈开了第一步。他的老伙伴仇剑平仍在坚持,握着孟秋华的手臂窃窃私语,不消一分钟,两位老者就此分开。
方栖宁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陆岸在身后揽着肩扶住他。中年官员没什么恶意地冲他二人笑了一下,同方栖宁握了握手,“也辛苦你们二位了。”
“不客气。”方栖宁轻声说。
平地惊雷般的一场动乱,参加寿宴的宾客三三两两地缩在后方密语。方栖宁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他环视了一周,看见了焦急握着手机打电话的孟家长子,看见了呆立一旁抱着男伴小臂哭哭啼啼的孟家yòu_nǚ。
方齐瑞不在……孟明奕也不在。
方栖宁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他掏出手机,十分钟前由一个一条微博都没有的小号发出去的视频,已经转发破万了。
那是右下角明确标着日期的一段采访,是齐曼容生前最后留下的影像。
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与那位谈好的条件之一就是监控舆情,务必最大限度让当年尘封的旧事沉冤昭雪。
确认一切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后,方栖宁抓住了陆岸的手,声音不大却有些发颤,“陆岸,你看到我哥了吗?”
时间回溯到方齐瑞倒计时的那一刻,离得最近的孟明奕跑得最快,拼了命地往反方向的楼梯间奔去。
他下到六楼楼梯口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钟遥仰头看到他,宛如面对的是甚么骇人的鬼怪,迈上台阶的脚步顷刻顿住。孟明奕惊讶之后是怒不可遏,单手掐住钟遥细白的脖颈,“贱|货,你跑哪去了!”
钟遥根本不知道方齐瑞今天的布局,他只知道方齐瑞要去参加寿宴,担心之余戴了口罩守在附近的咖啡厅。微信里一个大群接连蹦出几条消息,他点开一看,拔腿就往酒店这边跑。电梯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他只好改走楼梯,没想到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最不愿意碰见的。
孟明奕在返回还是离开的岔路口停顿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带着钟遥一起走。他还有很多话要问这个生了二心的贱|人,绝不能就这么放过钟遥。
孟明奕身形高大,常年健身,裹挟一个瘦弱的钟遥完全不成问题。但在钟遥极力反抗之下,带着他下楼还是多耗费了一点时间。
刚下了三层楼,孟明奕实在忍受不了钟遥无休止地推打,猛地把人扔到平台上,面露怒色道:“你他|妈发什么疯!”
钟遥被他摔得脑袋发晕,手肘撑着砖石地面,眼前一片雾蒙蒙。
孟明奕正好歇了一下,下一步打算把钟遥弄昏,他攥起拳头,手掌还未接触到钟遥的后颈,身后猝然出现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过来。”
方齐瑞卷起袖口,为钟遥争取了一点儿时间。孟明奕尚且不清楚楼上发生的事,但也明白方奇瑞身上绝无什么定时炸弹。
钟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视线刚恢复清明,乍一看到的就是两人扭打在一起。
“去十楼,我弟弟在。”方齐瑞不废话,抽空替钟遥指了明路。
钟遥犹豫了一下,听话地绕过去往楼梯上跑。然而孟明奕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长腿一横,生生拦住了钟遥的去路,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极难听的国骂。
方齐瑞原本就偏白的肤色更显得他冰冷如霜,一晃神失了先机,叫孟明奕占了上风。孟明奕当机立断制住他,冷笑道:“你走,你还没跑上去,我就已经把姓裴的带走了。”
钟遥双脚滞在原地。
孟明奕虎口卡住方齐瑞要害,挟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镇定道:“钟遥,你过来,下去把我的车开过来,等会我放你走。”
他嫌恶地瞥了一眼方齐瑞,暗忖这个白生生体型又偏瘦的人多半是个花架子,刚才那几下已经是方齐瑞的极限,现在被他挟着,更没有还击之力。
孟明奕不清楚,但钟遥却知道方齐瑞不似他瘦削外表那般弱。他在孟明奕的催促下,咬牙下了几节楼梯,心里却已经酝酿起了一个念头。
方齐瑞一直按兵不动,骨子里压抑的血气在不停上涌。如果他想,他可以立刻反手拧断孟明奕的脖子。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孟明奕骤然瞪大眼睛,由主动方变为劣势方的滋味很不好受,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方齐瑞又收紧了手指,看着孟明奕的眼白渐渐浮现,甚至生出了一丝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孟明奕从他手中倒下了。
钟遥抱着红色的灭火器,这是他刚刚用来敲击孟明奕后脑的工具。很成功,一次就让孟明奕昏了过去。
方齐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