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霖坐在石头上,等着身上的水干:“吊桥被人破坏了。我离开贺州城已经超过一天,就算等我绕道下山,只怕乔松也已经拿到出兵令了。”
上头一旦下了出兵令,那就非得上山剿匪不可了,否则就是重大的治军事故。
许杭不由想到丛林先前意犹未尽的话语,此刻方知这盘棋确实不好下。先是马蹄,再是吊桥,丛林也是很有‘心’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局势一环接一环,又被杀回了一招。
他点了点头:“他们这是要故意拖延时间。虽然我没有落在他们手里,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不,不一样,”段烨霖盯着许杭的眼睛看,“你不在他们手里,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打。”
明明仍身处危险之中,可许杭觉得身上的大衣暖和非常,犹如雪中送炭。
山洞里还有一簇快烧没的篝火,段烨霖拿了一根棍子,在灰烬里捅了捅,扒拉出一大块黑黑的圆球,然后用拳头一砸,里头竟有丝丝r_ou_香飘出来。段烨霖手脚麻利地拆卸,原来是一只用荷叶包裹,裹上黄泥烤的鸽子。
许杭怔怔的看着他,从军的人应该是很擅长野外生存的,不过他没见过段烨霖这种样子。段烨霖将r_ou_一点一点撕碎,放在干净的竹叶上,把骨头都卸下来。本是军旅草莽之人,偏偏英气之外显得那般柔情,怪不得富庶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段司令。
他端着竹叶放在许杭面前:“吃一点?”
一整日加一整夜的颠簸和变故,许杭自然是困饿交加,用手指抓起一点放进嘴里,点点头:“很好。”
“这手艺可是我独家秘方,战舟都没尝尝过,你是独一份,”段烨霖笑着把整个都塞他手里:“都给你吃。”
许杭不知道段烨霖用过膳没有,只怕问他,他也只会说自己不饿。所以他也拿起一点,放在段烨霖的唇边。
这举动令段烨霖显然一惊,怔愣之后才慢慢张开嘴,吃进嘴里细嚼慢咽,仿佛回味许久。咽下去之后,他说:“这山里野味倒是不错,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你也一定食之无味,等此事过了,再打些野鸽子回去给你吃。”
“大敌当前还想着野味,也就是你了。”
坐了这许久,段烨霖身上干透了,想把衣服穿起来,正巧一侧身,许杭瞥见他肩膀后面一个浅浅的印子。
印若上弦月,四小段沿弧而列,和别的蜈蚣似的伤疤一比,秀气得很,比周边肌肤颜色灰一点。
像……牙印。
第56章
这印子很浅很浅,虽然许杭与段烨霖早就已经有过不少赤诚相见的行为,但是许杭从未沉溺其中,自然也不会细细看段烨霖的身子。
若不是这清晨日光明媚,段烨霖凑得这么近,那小小的印子是很难察觉的。
鬼使神差地,许杭伸手去摸了摸:“这疤…有很多年了。”他是大夫,对伤疤的鉴别熟得似亲人。
段烨霖偏过头,他的角度自然是看不见的,军人身上的伤口都是勋章,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听见许杭问他才想了想:“嗯,是很多年了,我想想…那时候我还是在当个军长吧,得有十来年了。”
“能在你身上留牙印,倒是不容易。”
赞同般笑笑,段烨霖回忆起年少之事来:“那些年动荡不安,记得一次城内大乱的时候,救人受了不少伤,这个嘛……忘了是被哪个小孩子咬的。”
“小孩子?”
“大概那时候他是吓坏了,”段烨霖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记得不是很牢,只是隐约有些印象,“我身上的大伤都记得,小伤却多数都忘了,唯有这个倒是记得略清楚些,因为那小家伙的牙口可真狠。”
可不是么,能历经这么多年,还和那些枪伤刀伤一样顽固地留在段烨霖的身上,可知是有多么倔强的人咬的。
许杭看了一会儿就垂下头去,复又把自己的大衣褪下,还给段烨霖,道:“一会儿你给我两匹马,我先快马加鞭绕小路回贺州城,约摸等我下了山,乔松也已经从正山门口上山了。”
段烨霖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再派一个人护送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杭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你留在这里等乔松的援军,我回城是替你解决后患的。”
此话有危险的信息,段烨霖把大衣丢在一边,摁住许杭的肩膀,厉声道:“你什么都别想,我是司令,带兵打仗我比你懂。让你回城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躲着,别让袁森找到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别再去招惹麻烦,听到吗?”
“你是要我像个乌龟一样缩起来吗?”
“我来处理就够了!”
“段烨霖,”许杭冷冷看他一眼,不容拒绝地顶他一句,“我不是女人。”
段烨霖一时语噎,他虽是保护情急,但是那种过于大男子的气度还是伤到了许杭的自尊。
他怎么忘了,许杭最恨的就是这种事。
一面是出于担心的煎熬,一面是许杭的自尊心,哪个都不好轻视。想了想,段烨霖委婉劝道:“可你也是我守护的百姓,是可以理所当然躲在城里,不听枪响,不见流血,让我去庇佑的人。”
“不听枪响?不见流血?”许杭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嘴角满满都是不信,“你怕是忘了,我进小铜关的路,就是你用血与枪打下来的。”
“那不一样……”
许杭不等他说完就咄咄逼人:“躲在城里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