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风海楼的少年说她大抵是受到术法影响,是以失去了记忆。
最初尚有些许惊惶不安,很快她便冷静地接受了目前的处境,甚至可以说冷静过了头,丝毫没有身为失忆孤女该有的紧张感,脾气似乎也不算好。
在等候山门开启的日子里,她整日在镇上游荡,见到什么有趣的都要上去凑个热闹,放肆张扬,甚至用胡椒水对她心怀不轨的登徒子整治一番。
大抵是本性使然吧?听风海楼说自己本是大户千金,兴许因为见识开阔所以比常人多了一份胆识气度,这样安慰着多次,便连最后一丝不自在也消失了。
她不知道登上云浮山需要多久,镇子里的居民也说不上所以然,有人说三天,有人说三十天,风海楼说过这山道是第一道考验,有仙缘的人才能抵达山门。得不到所需的确切时间,她便胡乱定了个日子就发出了——赶在那被她整治的恶少回来报复之前。
山道算不上陡峭,两畔树木葱郁,花香袅袅,缭绕不散的淡雾令一切都胜似泼墨画卷一般带着几分朦胧,美不胜收。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累了就休息,休息够了就继续往前走,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不管往前还是往后看,景色总是一个样子,就这样过了七天,雾气突然散开。
飞檐斗拱,巍峨描画的轮廓显得威严不可逼视,正中“天一宗”三字潇洒飘逸,细看之下似化作金蛇狂舞,其后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笔直往上c-h-a入云端,云后隐隐显出宫殿的影子。
钟明烛轻轻吐了一口气,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
这就是仙门。
若说路上她还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当看到延绵数万里的山峦时,她已没了回头的打算。
甚至胸中浮现出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自己一定能跨进那道石门。
及走近,才发现门前已有不少人。数了数,足足有一百多人。
这一路上她都没见到其他人,想是这山道被布下了什么法术吧。
队伍中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也有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我今年多大?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脑海浮出梳妆时铜镜中映照的脸庞。
十五?还是十六?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自己没那么年幼。
难道自己是那种长得比较嫩的类型?
疑惑地摸了摸脸,可继续想下去头便疼了起来,遂打住,慢吞吞向队伍末尾走去。
在队尾站定后,前面的人转过头来瞧了瞧她,钟明烛立即报以无可挑剔的微笑,点头道:“你好。”
那是一个穿白衣的少女,料子剪裁很j-i,ng致,大抵也是世家出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长得很可爱,见钟明烛向自己问好,便细声细气地回道:“你好,我叫丁灵云。”
“钟明烛。”礼尚往来,钟明烛也给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后她就踮脚往前看去。
山门后有站着一排人,为首是个紫袍玉冠的年轻男子,风海楼捧玉盘站在那男子身边,同样是紫衣,之前她印象中风海楼一直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如今正式而华丽的穿著,让他倒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无名紫衣男子斜后方是一个须发皆白黑袍老者,目含j-i,ng光,地位应该很高,他身后是十几个青衫人,男女各半。
入门测试已经开始,据风海楼说就是灵力测试,钟明烛看不到是怎么个测法,只能看出很严格,排在前头的,约莫有三分之二被挡在了山门外。
“嘶……感觉很苛刻啊……”她自言自语道。
这话被丁灵云听到,她立刻附和地猛点头,“毕竟是第一大仙宗,不像有些广罗门徒的宗派,天一宗招收弟子一向是宁缺毋滥。”
“感觉很厉害……”
“是啊!”丁灵云继续点头,“能进入天一宗内门修炼的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钟明烛往风海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心想那少年原来那么厉害。
丁灵云性子热络,她见钟明烛的打扮不似出自修真世家,便没想过她会认识风海楼,见她往那边看去,立刻给她介绍起来:“那个紫衣少年叫风海楼,是宗主云逸唯一的亲传弟子,百岁出头便已结丹,是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不过比起长离仙子还差了点。”
“长离仙子?”钟明烛眯了眯眼,她听过这个名字,是风海楼的小师叔,也是自邪修手中救下了自己的人,她半昏半醒时的印象里的确有个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心中一边计较这结丹是什么以及风海楼那厮原来那么老了,一边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她也很厉害吗?”
“岂止是厉害!”丁灵云听到她不咸不淡的口气,一下子竖起眉毛,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好似受到了无礼冒犯。若非无知者无罪,她说不定要动手打人了,“长离仙子可是几千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你可知她几岁便修得元婴?”
钟明烛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元婴又是什么东西,但又不好问出口,她隐约觉得,既然能走到这山门口,若连这个都不知道,一定会为人耻笑。
她不免埋怨起风海楼来,既然哄骗了她过来,不该多告诉她一些修炼相关的事吗!
“长离仙子三十四年前修炼出元婴,当时才一百八十三岁!”丁灵云得意地抬起下巴,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要知道,之前被奉为当世无双、天纵奇才的逐浪城主江临照,从入门到元婴,都花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