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烦不烦!”童哲一听这话就像是炸了毛。
“行行行,我不说,不说。你每天工作压力也够大了。你怎么想的?”
“不怎么想。就这样呗,过一天是一天。”童哲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你看,你又把天聊死了。”
“你自己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走出来。”童思睿凑近镜头,小声说道。
“走不出来就走不出来,真是的……就这样吧。没劲。”
童哲掐掉视频通话,索性关了手机,一头扎在沙发里,紧紧地搂着抱枕。
每次跟童思睿视频聊天,童思睿总会各种旁敲侧击。似乎这段经历也成了童哲的致命软肋。不过取笑也好,安慰也罢,无论是什么目的,现在能理解童哲的恐怕只有童思睿了。刚才明显是童思睿针对童哲诱惑千千的“反击”,可是抛开击中软肋的不悦感,童哲心里却是暖和的。视野里一格格灯光就像钢筋纵横的节点,构筑成一个牢笼。人是冷的,饭是冷的,只有手腕处的心形图案在独自安眠时汩汩而出的一丝温暖。
一觉醒来,童哲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里睡着了。面前的电视里放着天气预报。冷空气南下,此刻窗外y-in沉沉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像之前每个周六早上一样,童哲从衣柜里找出健身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设定好时间,背着健身包就出了门。
“童先生,早啊。”
刚进健身房,童哲的健身教练小思主动打招呼。童哲淡淡回应了一下,径直走上跑步机。简单的热身运动后,开始慢跑。
这时,来了个电话。
“怎么了?”
“在哪儿哪?”
“健身房。”
“待会儿有没有空啊,约个饭?”
“这么个大周末你不跟你老婆儿子吃饭,跟我这儿吊什么胃口。”
“哎呀甭提了,早上跟我吵架,就为了点屁事,一气之下把我儿子抱走去香港玩迪士尼了。这不,留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啥意思。你出来,咱俩也很久没聚了。半小时后老地方见啊。”
电话挂掉了。
刚才打电话的是杨新程。毕业后,托家里关系,在一家外企做翻译,他也是童哲在深圳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不到几年,结婚,生子,日子倒过得风生水起。跟杨新程不到两分钟的通话,童哲似乎明白自己缺什么了。
还是那家日本料理店。这里的三文鱼寿司让童哲百吃不腻。
“叫我来干嘛?不会只是蹭饭吧?”
童哲夹起一块生鱼片塞到嘴里,被一股浓烈的芥末味呛得直流眼泪。
“哟哟哟,蹭你饭怎么了,这么小气的。”
杨新程颇为不屑,打着饱嗝,又让服务员加了一份寿司。
“来来来,周末快乐!”
杨新程举起小酒盅,轻轻碰了一下童哲的酒盅,差点全部洒出来。
童哲只能再满上,一饮而尽。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
“以前不喝酒不等于现在不喝。都这么多年了也练出来了。”童哲嘴上这么说,可是喉咙里还是觉得有点辣。“一点清酒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我可是记得大二那年你把我灌得不省人事,自己也快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真干得绝。”
“那还不是我把你扛回去的。特么半路上撒尿半天连自己的玩意儿都掏不出来。”
“靠,我怎么不记得,都没人给我说过这事儿。”
“谁特么跟你说啊,要不是我帮你掏,你特么都尿一□□了。”
“靠,你这咸猪手做事不地道啊,趁我喝多了占我便宜。”
“有什么便宜的啊。也难怪你自己掏不出来,这么大点玩意儿藏在草丛里,跟大海捞针似的。”
童哲面无表情,目光低垂,又往嘴里塞了一块三文鱼,可是小拇指却很配合得竖了起来。
“短小j-i,ng悍你懂不懂,反正我老婆不嫌弃。”
杨新程脸唰地红了,又把服务员叫过来,翻到第一页点了一个最贵的鱼子套餐以示报复。
“最近我回了趟南京。”
“我都好多年没回去了。平时太忙了,这也是难得抽空才跟你吃个饭。”
童哲嘴角带着点骄傲,像是自言自语。
“哟,童经理日理万机啊。”杨新程翻了个白眼。“这天下的j-i都快被理没了吧?”
“年底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最近一直偏头疼。哎,跟你老婆说一下,去香港帮我带瓶那个活络油过来,我擦擦看有没有效果。”
“你得了吧。你这种靠美色上位的,哪有那么多头疼的事,即使有了也是因为肾亏导致的,怎么可能懂得我们这种靠卖苦力为生的艰辛。整天咬文嚼字的,烦得很。”
杨新程放下筷子,感觉实在吃不下去了。
“做翻译不是挺好的么,钱来得快,事又不多,靠本事吃饭,光鲜亮丽的。”
童哲有点有口无心,脑子里对杨新程没话找话提不起任何兴趣,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有个声音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哎,帮你介绍个美女怎么样?”
“又来?”
“什么叫又来。”杨新程一手托腮,懒懒地说道。“上次那个是我老婆同事,人家家世可不一般。我要是没结婚啊,说不定就去追她了,这样至少可以少奋斗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