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辉!齐耀辉!坚持住……”
刚被那漩涡抛出来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齐耀辉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他挣扎着试图逃离海难现场,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四肢。然后,又是一个十层楼那么高的巨浪。
第三个,或者第三十个巨浪之后,海啸消失了。
劫后余生,齐耀辉喘息着,很意外自己居然还活着,虽然他并不确定一滩碎r_ou_究竟算不算活着。
结束了吗?
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收紧了,像是绳子捆住了他的内脏。为什么被海啸碾过无数次的人还能感觉到自己还有内脏?并且,这该死的绳子是特么带电的!
疼痛和麻木反复轮回,齐耀辉觉得这个时候或许喊出来会好一些。面子?不重要了。于是,他疯狂地嘶吼起来,又很快彻底失去了嘶吼的力量。
齐耀辉终于意识到,原来极致的疼痛是不会失去意识的。
“放松!警官,请放松……你这样,我针头扎不进去……”急诊室里,拿着针管的小护士又是无奈又是惶怕地看着年知非,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年知非身上披着一条毛毯正怔怔地坐在诊疗床上。他面色惨白,肌r_ou_紧绷,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隔壁诊疗间里传来的嘶吼声就是那一声声催促他行动的号角,因为隔壁每喊一声,他就会不自觉地抽搐一下。小护士简直不敢靠近他,唯恐下一声嘶吼的同时,他就会猛然暴起拧断她的咽喉。
不一会,收到小护士求救目光的老严走上前来一手扶着年知非的肩头,一手轻拍他的脸颊。“年崽?年崽!醒醒年崽!”
“年崽!”
直至一记耳光之后,年知非终于醒了过来,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被抽地偏过脸去的他没有暴起伤人,而是犹如一个迷途的孩童一般无辜且无措地看着老严。
“齐队能叫出来就说明情况在好转,你冷静一点,配合医生治疗。”老严知道,这个时候,年知非不需要安慰,他需要被命令。“只有医生说你能离开这里,你才可以去看齐队。明白吗?”
年知非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严不给年知非发呆或者内疚的机会,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思考。“回答我,明白吗?”
“……明白。”年知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慢慢地泄了力。“明白。”
小护士终于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完成她的工作。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齐耀辉和年知非就都被送进了医院。信息素监测仪已被接到年知非的身上,随时监控他信息素的变化。但显然,年知非吸入的“芒果冰”只是微量,并不足以影响他的信息素。然而为了安全起见,医生仍然为他开了中和剂。注s,he之后,医生要求他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才能决定他是否能出院。
年知非当然不会等到一个晚上之后再去看齐耀辉。事实上,一俟小护士将三支针剂注s,he进他的体内,他就扯下了接在身上的各种电线,跳下诊疗床,大步向隔壁的诊疗室走去。
齐耀辉被关在了全封闭的诊疗室内,用束缚带绑在床上,几个带着口罩的男性alpha正在他身边紧张地进行着治疗。他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也不再吼叫,无论医生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然而,年知非却很清楚,这不代表齐耀辉逃离了痛苦。高热会令他脱水抽搐,信息素的过度燃烧会急速消耗他的身体机能。如果医生不能帮到他,或许很快他的内脏器官也会受到损伤,他会开始内出血、甚至器官衰竭。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发明居然会成功?
年知非全身发颤,他缓缓地握紧拳头,一拳砸在玻璃墙上。
“那些毒贩呢?”下一刻,他倏然转头瞪着同样守在诊疗室外的萝卜。
撞上年知非的目光,萝卜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感觉微微窒息。眼前的年知非双目赤红、神情暴戾,仿佛换了一个人。
“已经送去总队拘留室。”她急忙答道。
年知非扭头就走。
“年崽!”老严赶忙上前死死拽住他,“年崽!去哪?”
“去提审这几个毒贩!”年知非狞声道,“不交代清楚,我杀了他们!”
“年崽!你要住院!”老严又扑上一步,拦腰抱住试图挣开他的年知非。
理论上,年近六旬的老严是肯定干不过年知非的,尤其这还是一个怒火爆发的年知非。但好在老严人老成j-i,ng,早交代了医生给年知非多打一针镇定剂。因而,不过半分钟,药效发作,年知非便瘫软在了老严的怀中。
年知非又梦到了曲江。
这次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这个人。
他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擦地锃亮,从发鬓到胡须,乃至皮肤、指甲,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他喜欢安静喜欢,一直保持着健身和学习的习惯。他谈吐有致、温文儒雅,任何人与他交谈片刻都能轻易对他生起好感。他习惯用古龙水掩饰身上信息素的气味,以免给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他是个上等人、体面人,是龙星河曾经钦羡不已却只能仰望的人。
如今,他依然高高在上,像一个父亲一样抚摸着龙星河的脸庞,像使用一张纸巾一样用龙星河的脸擦干净手上的血,属于龙星河的血。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跟那个警察说了什么?”
跟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