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后果?”寻聿明问话的功夫,已经开始采用锐性与钝**替的方式,逐渐分离肿瘤周围。
岑寂每每被他提问都紧张得出汗,但寻聿明每次问完又接一问,答得上来就奖励他协助,答不上来也不说什么,只是用那种充满质疑的眼神看着他,让人羞愧得无地自容。上次他问,人睡眠时脑脊液的变化情况,岑寂一时没说全,寻聿明足足盯着他看了半分钟。
“后果……当然是会影响面部神经分离的j-i,ng准度,从而导致术后患者的面部神经功能受损,h-b的评级不好。”
“你来沿神经走行方向,切除肿瘤试试。”寻聿明让出位置,把机会交给他,“我在旁边看着你。”
“谢谢寻老师。”岑寂咧嘴一笑,既紧张又兴奋,挪到他的位置,拿起显微刀,开始着手切除。寻聿明在他旁边低声指点,语气温和慈爱,和平时冷冷淡淡的态度大相径庭。
岑寂切了一点点肿瘤两侧的位置,内听道后壁的部分处理起来容易损伤神经,他不敢轻举妄动,“还是您来吧。”
寻聿明点头接刀,左手突然一抖,显微刀顺着无菌布滑了下去。
“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an面部神经功能分级量表,是目前国际上常采用的,对面瘫的严重程度和疗效进行评估的方法。
关于明明性格的问题是个伏笔,最近两章就写到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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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变故(二)
世界忽然调成0.5倍速,寻聿明一怔, 眼前晃过一丛影子, 看见岑寂将刀接在手里, 掌心一抹血红。
“寻老师。”岑寂抬起头, 心有余悸地看向他, 勉强笑了笑,“这个手套有点滑,当心。”
“……谢谢。”寻聿明眨眨眼,重新问器械护士要了一把刀,继续手术。
岑寂没说什么,手术室里安静如水,寻聿明专心致志盯着显微镜,心里一阵阵发慌。刚才手术刀沿着无菌布滑落, 堪堪擦过创口边缘,只要稍稍偏移一点点, 此刻已经扎进了病人的脑组织。
他自工作以来, 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或者说是险些犯这么大的错误,幸亏岑寂眼疾手快。
“送病人回病房吧,醒了以后,注意观察他的面部神经状态。”寻聿明摘掉手术服和口罩, 背上s-hi溻溻一片, 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他率先走出手术室,踩开水龙头,一遍遍刷着自己的双手。皮肤在温水冲洗下泛出细腻的光泽, 愈发显得刷痕红肿可怖,隐隐有些疼。
寻聿明盯着这双平时爱护有加的手看了许久,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去休息室取走自己的不锈钢保温杯,站在落地玻璃前呆呆地出神。
冬天真的来了,外面y-in云密布,几株梧桐都光秃秃的,只有枝桠末端的枯叶还在朔风中轻轻摇曳。
岑寂跟病人家属谈完话,回来便见寻聿明独自立在空旷的走廊里,双手握着杯子,搭在银灰色栏杆上。
他身形颀长,背脊挺直,只露出半张侧脸,却美得不可方物,像只落入凡尘的j-i,ng灵,尤其是鼻尖,高高地翘着,人中被拉成了一弯残月的形状。他越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越是显得身影寂寥落寞,仿佛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只剩了他一个人。
“老师。”岑寂走近前,轻声叫他,生怕惊破他此刻的宁静。
寻聿明回过头,朝他笑了笑:“回来了。”
“都安顿好了。”岑寂盯着他,欲言又止:“你……哭了?”
“嗯?”寻聿明不解,抬手摸摸脸颊,s-his-hi凉凉的一片。他居然哭了——不,他居然流泪了,自己却毫无感觉。
“你什么都没看见。”寻聿明警告岑寂,匆忙用袖口擦了擦脸。他一生除了在庄奕面前,从未当着人落过泪,即使是外公也极少见他哭。
岑寂点点头,“哦”了一声。
走廊外刚好传来一两声争吵,寻聿明喝口水,问道:“怎么了?”
“是方不渝,他官司打赢了,刚才撞见薛珈言爸妈,又吵了几句。”岑寂笑道,“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嘴皮子比我还溜。”
“他官司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寻聿明记得前几天庄奕才告诉他,薛珈言的弟弟同意帮方不渝打官司。
岑寂也不明就里:“好像是他请的那个律师挺厉害的。这下好了,他又能让你看病了。”
寻聿明扯了扯嘴角。
“老师……”岑寂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踌躇问:“你怎么了?是因为刚才……”
寻聿明没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靠着栏杆沉默。岑寂见他没生气,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走神儿了么,老虎还有个打盹儿的时候,没出问题就好。”
“出问题就晚了。”寻聿明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江河里淹死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岑寂摇摇头。
寻聿明看着他,道:“会游泳的人。”
愈是熟练的事,愈容易大意失误,那些路上出事故的,往往也是老司机,反而是新手最谨慎。
何况,他刚才并不是手滑,是手抖。
“那……你就当提个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