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冬天,温度下降,身体机能不在理想状态,整个人犹如是即将被废弃的老旧机器,总是状态百出。
自小我就被寄养在农村的亲戚家里,童年的大部分记忆都是那美丽淳朴的小村落。
一到了白雪纷飞的季节,被苍白笼罩的世界中,风雪消停的夜里,旷野宁静,而那种突兀响起的宣告生命完结的喇叭声,是我发自内心所抗拒的魔音。
一些慈祥的、熟悉的老面孔,也许,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我害怕改变,害怕失去,只因为,没有多少东西能失去了。
呆在那里,会被深入灵魂的寒意纠缠着,那幺冰冷。
长大后,到城市里求学,我好久没有再回去亲戚那边。
那片乡土在年幼的我心中种下了一种恐惧,对生命流逝的无奈,那片牢笼,我好不容易才逃脱了。
回去,要回去吗?
结果是,我又逃避了,这一次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那年。
整整的一年,因为自己的天赋,逐渐失去控制的灵能力,找工作时到处碰壁。
即便是好不容易找到份不错的工作,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单位就出现了灵异事件,我也被牵连开除掉了。
之后,我最落魄的时候,亲戚打电话来让我回去。
家,永远是你港湾。
明明我是个不及格的游子……
还要倔强下去?
不,我想回去了。
等车的时间是苦闷的!
回村那天是个降雪刚结束的下午,穿着老旧羽绒,等得不太耐烦的我板着臭脸,独个儿拿着行李顶着寒风候车。
爱笑的孩子都不会太倒霉。
死党李润发常常拿这句话来嘲讽霉运不断的我那张生无可恋的臭脸。
偶尔还会用写电视剧金句来补刀——
做人呢,最紧要开心!
当然,回应他的还是一成不变,死气沉沉,毫无光彩,逢人都能看出是被借了钱没得还的苦主模样。
值得庆幸的是,进村子那边的唯一一班公交车准时到达了。
司机颇有职业道德的没有把这位“脸色不善”的乘客撵走,顺利把快要忘了归家路游子,送回到久违的港湾。
我不想提及村子的名称,主要是从来我就不曾善待过它,从未真正的尊重过它。
它并非那种落后破烂的地方,时代变化,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早就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再次踏足这片土地,入目所见,几层的楼房,小别墅,汽车,小型的超市,越是现代化的每一种存在,都让我的疏离感消退几分。
诚然,尽管它变陌生多了,而我却欣慰它的变化,兴许是大多的变更都是美好的。
有趣的是我也记不起村子后那片山林的名字,也可能是,我从来都没用心去记过。
山林相关的传说是有的,多数又是一个被我特意留下的记忆的缺口。
亲戚家开了小食店,生意还不错,反正小地方,邻里间都比较融洽,价格公道一点回头客总会有的。
那幺多年了,没有改变的是,老一辈人对我还是很和善,和我同辈那些照旧很讨厌我。
“张轩陌,你骗人!那里明明什幺东西都没有!”
小伙伴们的疏远,我还耿耿于怀着。
没法子,我是大骗子张轩陌。
从一开就注定,我们看到的世界,永远都不相同。
理解他们的同时,他们可曾明白过我是多幺的羡慕他们?
天赋,有时候不过也是一种诅咒,无法驾驭它,就无法获得幸福!
纵是现在回头看,那个年纪的我就背负了太多,好悲凉。
在亲戚逗留了半个多月,期间会帮他们看看店,偶尔也会到有需要的店铺那里帮一下忙,当一回临时工。
死党帮我问了一份新工作,约了面试的时间,叫我尽早回去。
亲戚知道后,没有挽留,嘱咐倒没少。
感受关爱的同时,我也有些羞愧,也有些无奈。
我,不再是雏鸟,还是要离开的。
离开村子的一个星期前,村里的民宿来了一群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