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天后,苏渔彻底病倒了。
夏末秋初,季节变化之际人本来就容易生病,再加上军训时活动量大,平常不爱运动的女生病倒一片,但这其中不包括林粒萝,不是说她是个爱运动的女生,只是因为她每天都在吃抗病毒颗粒。
“我就说让你吃我的药吧。”林粒萝把手中的药死命往苏渔手中塞。这是最近她每天都在重复的一个动作。林粒萝塞给苏渔的药比她自己吃的还要高一个级别,是一个分成六格的小药盒,里面摆着花花绿绿的药片。
“我已经在医务室打过针了。”苏渔皱眉。没有人看到药还会欣喜,而且是这么一大盒。
“三天前你就这么说,可是感冒没好啊,反而嗓子都哑了。”林粒萝把药盒塞到苏渔手中,“这盒子里的不全是感冒药,大多都是维生素片和泡腾片。”
“泡腾片就是维生素。”苏渔哑着嗓子小声嘀咕。
“是啊是啊,都是维生素,你需要补充维生素。”
“这些也太多了,泡腾片一天只能吃一片,感冒药也是,我已经有够吃三天的了。”苏渔做最后的挣扎。
“拿着吧,累不着你的。这次感冒好了万一过几天又得了呢,大家都在感冒,指不定谁又传染给你了。”林粒萝说这话的时候,遭到了身边好几人十万伏特的眼神攻击,但她毫无知觉似的,只一个劲儿的塞药盒给苏渔。
苏渔倔不过林粒萝苦口婆心的劝说,勉强接下了药盒。原本她不打算吃,结果不知道是林粒萝乌鸦嘴还是她抵抗力差,在接下来的军训中没有哪一天不和感冒作伴。并且,因为她的感冒持续时间长,反复次数多,但症状并非重感冒,所以医务室对她下了逐客令,告诉她吃好睡好适当锻炼感冒自然就好了。
一直到离开部队的前一天,感冒还是粘人的小狗一样粘在苏渔身上。
第二天就要离开部队了,晚上有文艺汇演。苏渔不感兴趣,但不能不去看,这是规定。
在其他地方,规定只是规定。不要闯红绿灯,总有人去闯;不要随地乱扔果皮,总有人要扔。但这里是部队,纪律是铁的纪律,规定是铁的规定。
来部队之前,苏渔以为自己会受不了,毕竟在自己眼中,她就是个自由散漫的人。然而,来到部队,过着一丝不苟的生活,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受不了,反而想到明天即将离开竟然舍不得起来。
“快下雨了。”
“已经在下了好吗,我鼻尖上都淋到雨了。”
“有这么夸张吗,我整个人都没感受到雨,你那一点点鼻尖就感受到了?”
……
走在去汇演场地路上的苏渔听着身边经过的两个姑娘一边走一边聊,她也抬头看看天空。雨滴虽然没有淋到她的鼻尖,但潮湿的空气已经在宣告即将来临的雨水。
文艺汇演的舞台居然在露天操场上,这一点苏渔没想到,更没想到这倒霉天气居然在这时候要下雨了。
演出充满了军旅特色,苏渔看着,但渐渐的开始两眼发黑,额头烫得敲一个鸡蛋上去两分钟就能吃到五分熟的煎蛋,身体却一阵一阵的发冷。
“我冷。”苏渔伸手环住坐在她前面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僵了僵,慢慢伸出手去抓环在她腰间的一双手,在她即将抓到时,那双手探进了她的衣兜。
“林粒萝。”苏渔回答。她是烧得厉害但又不瞎,一直在她附近晃来晃去,这一次直接晃到她正前方的人她还能不认识吗。她把额头往林粒萝后颈埋了埋,林粒萝太瘦小了,她窝在那里就像窝在一只小狗身上一样,但苏渔不在乎,她觉得很舒服。
迷彩服的衣兜很大,苏渔的手放进去后还剩下很大的空间。林粒萝纠结着,想把手伸进去,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苏渔不是她熟悉的苏渔。
但当苏渔的头靠上她后颈的一瞬间,她妥协了,就算今天的苏渔不像苏渔又怎么样呢,是她主动的。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苏渔靠在大卡车上的样子,那时候她心跳得很快,今天心跳甚至比那一次还快,但竟然没有了那一次视觉冲击直接冲进心脏带来的感受猛烈。这就是心动和心爱的区别吧。
林粒萝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进去,覆在苏渔的手上。苏渔的手很凉,林粒萝握紧,轻轻的按揉,像抚摸小猫的肉垫。如果苏渔能发出一点可爱的咕嘟声就更完美了。林粒萝迷醉的想着。
苏渔觉得手上一暖。暖意莽撞的沿着血液蔓延,很快流到了心脏。她用模糊的意识想着此时此刻的感受应该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是什么呢,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化肯定有词语专门用来此时的心动。
对了,是心动。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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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车等在部队大门外,林粒萝等在宿舍门口,但她左等右等也没有看见苏渔。
昨晚苏渔搂着她昏睡了整个文艺汇演的一个半小时。后来林粒萝扶着她回宿舍时,她仍对林粒萝的温暖恋恋不舍。
林粒萝不知道今天该怎么面对苏渔,是顺势表白还是打个哈哈蒙混过关?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评估起她和苏渔的感情来——她们,绝对还没有到可以表白的地步,昨天的进展只能视作偶发的怦然心动。绝对还只是心动的地步。
想到这里,林粒萝感觉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这会儿不见苏渔也行。
“粒萝,该出发了。”
“嗯。”林粒萝应了一声,拉着行李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