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南本想去找孟诚问上哪弄热水洗澡去,结果走到隔壁房门口,往里一探,孟诚正和方俏坐一张桌子前面,肩并肩、排排坐,各抱一本大砖头,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了不得了不得,这破旧的房间都因为他们而充斥着为建设社会主义医学事业而奋斗的阵阵清香。
陆宜南非常自觉的调转了方向,他这样的还是应该洗个冷水澡醒醒觉悟。
年轻大小伙在暑季冲个凉水澡,算不上刺激。
陆宜南受人指点摸到了洗澡间,随便冲了个澡,神情气爽顶着一头s-hi漉漉的头发回了房间。
可惜他低估了大山入夜的温差,他坐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等着头发干,头发还没干呢,温度先降下来了,他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方歇嫌弃的快要把他卷巴卷巴扔出去了。
陆宜南搓了搓不通气的鼻子,觉得冤死了,这么就感冒了?他哪有这么虚的!
嫌弃归嫌弃,夜里睡觉的时候,赵方歇还是主动给陆宜南多卷了两床被子,尽管陆宜南是拒绝的。
陆宜南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说:“我刚说的我哥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知道了,”赵方歇背对着他,随意的嗯了一声,“睡吧,捂出汗明天就好了。”
陆宜南安静了一会儿,又神情微妙的开口了,“不过呢,关于定位的事,你还是要认真考虑,转变一下观念。”
赵方歇嘴角一抽,“谢谢您了,有这份心留着c,ao心你自己吧。”
陆宜南哼哼道:“我好着呢,进展良好,哪是你这种脱单问题老大难的能比的,我打小就比你强。”
谈脱单,赵方歇就有点烦他了,眼睛一瞪,爷们动手不动口,隔着被子送了小陆同学一记流星拳——“哎哟哟,”陆宜南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喊痛,反正趁着他没注意,又回了他一削瘸了的有影脚。
两人打打闹闹好一阵,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就像很小的时候开始的那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拳我一腿,开心的事情分你一半,烦恼的心情不知不觉变淡,好朋友能当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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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溽暑时节,山里气候潮s-hi,陆宜南裹着这两床被子,浸了一身黏糊糊冷汗,睡得也不算安稳。
大约是在夜里十二点钟的时候,陆宜南从梦中惊醒,月光斜着投在他脸上,五官清晰俊秀,紧抿的嘴唇此刻微微发白。
夜分明很宁静,朗月无星,蛙叫虫鸣,然而他却不得安眠。
陆宜南深吸了两口气,呼出去,让自己放松下来,试图把这种状态归结为认床、水土不服,
然而。
片刻后,小院的大门被重重敲响,混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哭叫谩骂。
陆宜南一惊,连忙坐起来,透过窗子往外看,有离大门近的医生揉着眼睛起了床,给人开门,喧闹声就在那一瞬间由远及近的涌了上来。
陆宜南的目光落在敲门的一行人身上,瞳孔蓦地收缩,顿时心里掀起了浪——这下是真睡不了了!
“吵死了……外面怎么了?”赵方歇转醒,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见陆宜南匆匆换了件上衣夺门而出。
“哎——上哪去?”他在后头喊,但陆宜南没听见,已经跑出去了。
“我靠……”赵方歇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只好也下了床,趿拉着他的御用人字拖慢吞吞的跟了出去。
医生们早就在规培的时候就练就了半夜火速起床,进入工作状态的本领,这时候一个个手脚也快的不行,一听见动静就推门疾步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平时值班不会穿着□□睡衣、带着满头塑料发卷、穿老头背心、涂睡眠面膜等等。
这时候,几位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评估一番,同时做了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选择,集体忽略某些细节,面色如常相互问道:“知道怎么了吗?”
大家都茫然。
这时候一个声音尴尬的响起,“那个,我……”
这是个年轻的大学生村官,脸还嫩,结结巴巴半响,总算告诉了他们,这是某户村民因为家事打了起来,很有种的动了冷兵器,伤的还挺重,赶紧送来扰医生清眠。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一位女医生拍拍脸上的面膜,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朝那间灯火通明、临时搭台子的房间喊:“怎!么!样!要!帮!忙!吗!”
周围人不约而同捂了耳朵。
片刻后,房间窗户推开,一个男学生探出头来,取下半边口罩,说:“没什事,普通外伤创口,不用帮忙。”
女医生认出来,这是跟来帮忙的师弟,点点头,“没事就好,”说着打了个哈欠,“那我们回去睡了。”
师弟笑眯眯,“师姐睡个好觉。”
陆宜南关上窗户,走了回去。
房间里是草草搭建的临时台子,竹床充当了诊疗床,女人坐在上面,面色愁苦,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手臂上有条起码十五公分的外伤创口,皮r_ou_翻开,伤口平齐,是用利器划的。
两个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和儿子正一言不发的坐在墙角的长板凳上,一人分据一头,气氛冷淡,像结了什么深仇大怨一样。
可不就是深仇大怨嘛,听说是老子拿柴刀砍儿子,母亲挡了一记,才弄成这样。
而且,巧的是,这一家人正是他和渝雪松傍晚去过的那家,母亲送了他们腊肠,老子招待了他们,儿子养了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