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损?可是这说不通呀。我们在同样的幻境里,你理应和我一样有着虚幻的身体,不是吗?”
“哦,还能坐起来,厉害。”许远衷跳到一棵树上,俯视着张采奚血淋淋的脸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身体不是虚幻的,而是真正的我。你是幻身入幻境,而我是真身入幻境,明白吗?所以我不能像你这样,骨头都戳出来了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讲话!”
一辆水泥汞车伸出吊臂来抓许远衷,他及时地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要是被抓到的话身上就会染上那种一块块的铁锈,他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恶心。他没发现底下有一辆重型铲车正在对他栖身的那棵树忙活着,等发现时,已经和树一起轰然倒地了。几辆车同时向许远衷开过来。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么危险的一种过关方式?”张采奚不明白了。“人身在这儿脆弱如柳絮,稍不注意就会变为齑粉……”
“对你来说安全的方式于我未必不是下下策。”十几辆卡车从四面八方一起朝他逼近,许远衷看准了位置,就地十八滚,从一辆白色的卡车下滚出了包围圈。这辆车锈蚀程度较其它车辆相对好一些,还能看得出车身是白色的。在一旁看的张采奚替他提心吊胆。那么多车子砰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铁锈被震落,一片片干脆地掉了下来。“幻身入幻境,要一心不动如山岳,我哪有那个定力。倒是真刀真枪地打几架我还勉强能应付。”
手上没有剑的许远衷说这话显得有些心虚。“不过那把剑真是帮了我大忙。如果它现在在我手中,你就能看到什么叫削铁如泥了。像这样的废铜烂铁,一剑砍下去,什么戏都没了。”
张采奚看着他在越来越多的工程车中穿梭来穿梭去。“那,万一这些车子跟蚯蚓一样,斩成两半各自能变成新的一辆车子呢,那不是完蛋了。”
“不用万一,光应付眼前这些我已经快完蛋了!”
张采奚看着一辆大约四米高的推土车从她身旁驶过,接着又是一辆不洒水的洒水车。许远衷像小矮人一样在各种各样的车子中跑来跑去,有些滑稽。这些外形功用有着明显差异的车子都像是在潮湿的地方放了几十般年,表面结满了大大小小的铁锈。黯淡厚重的,令人窒息的红色,伴随着猛烈的腥味冲击着视觉和嗅觉。这是工程车的集会,它们气势非凡地出现之时,树林里的树木都倒下了。现在张采奚放眼望去,只有离她很远的几棵树孤零零立在那儿,树下有一块石碑,再过去路就消失了。她低下头去衣服上蹭掉睫毛上的血珠,因为想看清楚石碑上的刻字,而手又抬不起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终点!就在树那边!”许远衷的声音从巨车包围圈里传出来,“一块碑!
”
“看见了,那是什么?”
“是终点!”
许远衷从车流中杀出来,身上多了几条擦伤。她迅速背起张采奚,又看准了机会冲进车流中。张采奚趴在她背上惨叫连连。
“你不是没事吗?”
“我说没事的意思不是连痛都感觉不到。”张采奚疼得差点哭出来,“你要干什么?”
“我们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越过界石碑,走下登仙坡,三年乳哺大功告成。”许远衷抓紧了她的手臂,躲过朝他伸来的机械臂。张采奚说,“我们为什么不往旁边绕过去?”
“我跑不过车子,只会越绕越远,或者退回平原上。”许远衷背着一个人,躲闪迟缓了不少。几次差点被工程车挤成肉酱。“这儿车辆多,车与车之间互相制肘,反而容易过去。看到了吗,就在那个方向!”
几圈转下来张采奚早已不辨东西南北。全身的骨头都仿佛融化了,融成火焰流动在血管里。许远衷还分得清界石在哪儿,她成功地背着张采奚从一辆卡车下面钻了出去。车子高大虽然看起来有震慑力,但有一个漏洞:车底盘离地面有一段不小的高度,只要速度快,就能利用这点空间逃跑。
界石碑就在前面几十米了,许远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半棵树夹着无数石块沙砾从天而降,将他砸倒了。是背后的挖掘机扔下来的。张采奚在这之前被许远衷用力地摔了出去,掉在不远处。她忍着要昏过去的疼痛抬起头,看到许远衷被压在树下。
“我听到声音了,所以……怎么样,反应还算快吧。”许远衷也吐血了,“界石碑,快点过去。”
“我动不了了。”张采奚一丝气像随时要断掉,“我,我快死了。你行吗?”
“你是胡涂了。幻境对你来说只是幻境而已。一过登仙坡,你就回到人世了。”许远衷说道,“爬过去,别理会这个身体了,你已经是神仙……”
许远衷背上突然一轻。压着脊梁的树被撞掉了,起吊机将他提到凌空几十米的地方。“快点过去呀,曙光就在前方,你不去只能永远随黑暗沉睡了。”许远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你还能动的,爬过去!”
张采奚吃力地仰头住上看,许远衷被吊得太高了。“那你怎么办?”
“别废话了,赶快办你的正事儿吧。”许远衷笑了,“你管我做什么?”
张采奚半边身体已经麻木了,头脑也有点混乱起来。但她知道一点,如果此刻没有救星出现,许远衷就死定了。
如晏止钏预计的,火车十二点差一刻才开到玉城火车站。王敏推醒靠在她肩头的晏止钏,喊她下车了。二人走在站台上,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