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起床时,时间距离他要出发机场已经所剩无几,望着握着电话正探头跟她招呼的男人,意识到即将又要有半个月的分离,她心上就有说不出的沉重跟难受。
打回医院跟胡胖子请了假,胡胖子在电话里不免又唠叨一番,她翻身下床去到阳台说话,记下了院里人托买的零食跟香烟,才挂上电话正打算换下睡衣,突然听见隔壁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当下她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跑了过去。
“苏格?”
冲进书房时,才知道苏格正开视屏会议,她意识的太晚,已经冲进了人家的镜头里,只见电脑屏幕的另一端,长条形办公桌上有六个人正分坐会议桌左右两侧在激烈辩论,一看到她穿着睡衣冲入镜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rry……”
她尴尬着要退出镜头外,苏格一个箭步扣住她手腕,朝她说,“这些都是我在瑞士事务所的伙伴,打声招呼。”
“我这是要用哪国语言招呼,法文、德文?”
“无所谓,用妳最擅长的语言就好。”
在他温柔的催促下,她露出腼腆如孩子般的微笑,朝镜头轻轻扬起手,“hi。”
霎时,六个看来年纪都有四十以上的男人们先是沉静半秒,接着争先恐后以单薄的中文句子硬是要与她对话,可惜这几个男人的母语皆不同,说起中文就等同是各省方言同时被丢了出来,段笙笙有听没有懂,还是苏格在旁一一翻译,她才终于知道这六人是在跟她道贺新婚愉快。
“你做什么昭告天下啊?”她一一谢过后小声咕哝,她一直以为,结婚是两人的事,没必要大张旗鼓对外宣告。
苏格也无奈,“不说的话,他们不愿意放我回来。”将她拉到腿上,他朝镜头打了个手势随即掐断电话,快得她连道别的时间也没有。
“为什么不放?”
“他们都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要把事务所丢给他们无限期打理,总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以为你是受聘的。”她听懂了这句话的前后逻辑,突然瞪大眼,“这是你的事务所?”
“虽然是我成立的没错,但事务所股份由我们七人一起持有,所有的事项都是七人共同决策,所以没有人算是真正的老板。”
她听罢也明白苏格是在轻描淡写掩饰她逼得他牺牲一份事业的事实。
司机来接人时,她依依不舍尾随他上了车,在他讶异的目光下,她迷濛一双眼哀求,“就让我陪你去机场吧,我保证,一到机场送你出关我就回去。”
“两个礼拜而已,很快。”他怜惜的触碰她冰凉双颊,车子在壅挤的市区里缓慢前进。
段笙笙枕在他肩上,闭起眼,听他的声息略过耳边,落在唇上。
“我可以有个要求吗?”她戳戳他的腰。
“妳说。”
反掐住她不安份的手,转头看机场已经近了。
“你回来后不用准备婚礼,不要蜜月,也不要铺张送饼,更不要昭告天下,等我住院医生的年资修满,就申请瑞士的研究所,跟你一起回去那。”
“妳想学什么?”
“瑞士的医疗水准是世界之冠,不孕治疗的文献报告也很权威,我想朝专业医学中心方向走,或是进研究室做研究也行,这世界这么大,我老是窝在国内的医疗体系里自怨自哀也不是办法,总是要走出国际,去看看人家在做些什么。”
“如果是念书或是工作我都无条件支持,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认同。”
她眯起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放心吧,没有你同意我也没法做试管婴儿,只是你真的不会遗憾吗?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