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聂诤的时候难产而死,聂诤身体便一直不好。而聂久成早年纳的一个妾尚有聂二公子聂谭、聂三公子聂谦,聂四小姐聂澈。
聂二公子聂谭儿时素有神童之名,然而不久之后大病一场,亦是身体愈发虚弱,不出几年便病死了,而当时目睹了兄长日渐虚弱至死的聂谦,如今一日一日看着弟弟聂诤步上兄长的后尘,又是何等地心如刀绞?
“我今日困乏得厉害了。”聂诤再说了几句,才终于停了下来,“你们先去处理我方才说的事情吧,还有些细枝末节容我再仔细推敲推敲。”
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已经掩饰不住乏意,其余三人也不多敢耽搁,立刻告辞退了出来。
聂谦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发觉聂诤已经撑不住合上眼睛,这才满面忧色地跟着其余两人一并出去。颜玖甚至听得见远远的,主簿陈瑜和长史燕承世尚还在忧虑不已地低声议论着聂诤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颜玖皱眉,就乐至最近两日睡眠时间和聂诤如今这副模样看,恐怕那两粒解药效果不佳啊。怎么乐至不曾怎么清醒,而聂诤这模样也不像是能够长命百岁的样子。
再等了好一会儿,聂诤终于睁开眼,转头看了过来:“颜姑娘来找在下有事?”
颜玖被这变化吓得飞起来好几尺高,但见此时的聂诤眉宇间的疲倦与沉积的死气竟是骤然之间荡涤干净,愈发显得眉目清雅如莲,尽管仍旧不是健康的模样,眼神却比方才清亮很多,声音的中气也足了三分,若说刚才那副模样有如强弩之末、大厦将倾,如今这般便,却恰如利剑重生,涣然锐气如芒。
颜玖呆了好半天,才惊恐万状道:“你刚才都是装的?可是你刚刚不是吐血了么?”
聂诤顺着颜玖的视线看了一眼那块黑布,浅浅笑笑:“咬破嘴唇内侧吐口血出来,很难么?”
跟聂诤比厚颜无耻真是个巨大的失策,颜玖意志消沉地扶额,一时间没顾得上思考,下意识地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聂家内部有人要你死?”
话一说完,颜玖就无比懊恼地捂住嘴,该死,自己的嘴为毛这么欠,一不留神居然说出来了,说好的谨言慎行呢,说好的离麻烦越远越好呢?!
聂诤听着没答话,这件事情本也不难猜,他身体已经好转了却非要在聂氏内宅装出一副性命垂危的模样,甚至连兄长聂谦都瞒下来、必定是担心聂谦素来不擅长作假,会露出破绽。如此如临大敌的样子,自然是在地提防自己人。
毕竟这高门大院里面,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时候,恐怕连聂诤本人,都还没能确定要杀自己的人是谁。
见他不说话,颜玖赶紧嘻嘻哈哈地亡羊补牢道:“别介意,我随口说说,你不要……”
“这句话,是阿乐要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聂诤挑眉,不大客气地问道,“倘若这不是阿乐的意思,那阿乐要你来做什么?”
难得多管闲事还被人驳斥了回来,颜玖悻悻地皱眉纠结道:“当然不是乐至要我来的,乐至他要我来跟你说,‘管他什么事’。”
对乐至了解颇深的聂诤听到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意外地点点头,微微一笑,那张本就姿仪甚美的脸上顿时愈发让人移不开眼:“颜姑娘,我能麻烦您帮我去一个地方么”
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颜玖怒道:“你当我是在干嘛?每个人都让我去找别人,我这边跑来跑去这难道是在做游戏任务么?”
聂诤不明所以地轻轻发出一个鼻音:“恩?”
颜玖:“嘿嘿,没什么,你说去哪儿吧。”
聂诤微微一笑:“颜姑娘,帮我去许氏内宅,看一眼许策的伤势如何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