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西湖醋鱼端上桌来,顿时引来众人的交口称赞,江洛儿心不在焉地夹了几块,却是竖起了耳朵暗中留心邻桌的动静。《+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只闻那后来的两人不住地拿赵贵诚取乐,一忽笑他本是身份低微之人,依靠娘舅才长大成人,一忽又讽他是宰相史弥远的走狗,寄居在其屋檐下才得以出人头地。赵贵诚则是满面涨红,却并不驳斥,只低头不住地饮酒。
江洛儿心下暗叹,看来那太子赵竑真是个不能成器之人,就看其手下人都敢在大厅广众之中随意贬损史弥远和其门人,可想而知赵竑本人是如何大张旗鼓地宣扬对史弥远的不满了,怪不得史弥远要处心积虑地除去他。
许是那两人也讥讽累了,在赵贵诚连番退脱告辞了几次后,终不再纠缠,赵贵诚忙起身逃也似地下楼离去,只余下那两人在其身后妄自大声嘲笑。
江洛儿见状,也起身欲跟上,喜来诧异道:“洛儿,这就要走了吗?鱼还没吃完呢!”
辛三娘和金三等人却留意到了江洛儿脸上不同寻常的严肃神情,金三忙伸手止住喜来,辛三娘则与两名护卫交换个眼色,众人无声地跟随小主人起身下楼。
江洛儿快步赶出几步,出了丰乐楼,忙左右打量,生怕失去了赵贵诚行踪,深知要是错过了此次机缘,恐怕自己也不敢潜入沂王府去寻他,好在很快发现了这灰衫青年的身影,正有些失魂落魄地奔向湖边柳林。
江洛儿停在林子边缘,望着十几米外立在岸边的孤寂男子,沉思了片刻,转头向紧跟在后面的辛三娘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止步等候,便抬脚步入林中。
赵贵诚显是心有所思,江洛儿已走至身后,他也并未察觉,只一味盯着静寂的湖面出神。江洛儿无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清咳一声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大哥哥,你又何必为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伤神呢?”
赵贵诚毫无心理准备,闻言激灵打了个冷颤,骤然回首望向来人,仔细一打量,依稀是那个酒楼上邻桌的小小女童儿,不由吃惊地手指自己,道:“你是在与我讲话吗?”
江洛儿眯眼一笑,道:“这林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与你讲话,又与何人呢?”
回想这小童刚刚之言,赵贵诚更加奇怪,脱口问道:“你为何说:燕雀岂知鸿鹄之志?”
江洛儿见他上套,心下一喜,凤眼发光,随口编道:“大哥哥乃是真龙之命,注定早年受尽屈辱摆布,但正如珍珠埋沙,终有出人头地之日!到你登上宝座之时,试想这天下又有何人再敢取笑于你?”
赵贵诚闻言大惊,不自觉退后了一步,险些步入湖中,忙稳住身形,心中砰砰乱跳,平复半响,忽又心中转念,想这小童儿来历可疑,又语出惊人,别是有心人派来试探自己的吧!想到此,立即换上一副迷茫神情,刚想开口装糊涂,却不料江洛儿观神色已知其心意,不待他开口,已抢先说道:“大哥哥,你别怕,洛儿可不是什么人派来试探于你的。”
停了停,见赵贵诚仍是一副疑惑神情,便接着说道:“洛儿只是生来具有异能,可预见未来,在丰乐楼初一见大哥哥,就看出你实是不凡,有作天子之命。”
见赵贵诚仍有些将信将疑,干脆作出呀牙决然之色道:“大哥哥若还不信,洛儿只好冒险泄露些天机了。洛儿断言:大哥哥你必于今年底遇上良机,到时只需顺水推舟便可一偿所愿!”
江洛儿一边作戏,一边暗笑,自己读的那许多野史佚文到没有白白浪费,这个时代的人颇为迷信这一套,就看赵贵诚会不会上当了。
赵贵诚心中踌躇,开口之前,却是谨慎四望,一眼瞧见了林外守候的辛三娘等人。
江洛儿顺其眼神望去,不由暗暗称赞,怪不得这人能被史弥远看中,以一介平民之身登上天子之座,就看他如此地谨慎小心、富有心机,比那正牌的太子可是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呢!
想到此,江洛儿眼露赞赏之色道:“大哥哥不必担心,那些人都是我的手下,这里再无旁人了。”
连番地说中赵贵诚的心意,正是江洛儿心理战术的一部分。果然赵贵诚看江洛儿的眼神开始越来越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