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了午饭,除了一直赖在随园半年多的徐渭之外,其他人都告辞离去。
徐渭今天难得很有眼色的出去转了转,将随园留给钱渊夫妇。
钱渊和小七坐在正厅,钱府、随园各个管事一一上前拜见,护卫队是最后一批,数十人虽未携兵器,恭敬垂手肃立,但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扑面而来。
“老王回来了。”钱渊招招手,对小七说:“杨文、张三那都是挂个名,老王才是护卫队头领。”
已经年近四十的王义单膝跪下行礼,看上去有些疲惫,“少爷,少夫人,小的前日入城。”
小七诧异的看了眼钱渊,既然是护卫队头领,理应是钱渊心腹,前日就回来了,却一直到现在才现身。
钱渊眯着眼细细打量了王义几眼,笑道:“西北那边还好?”
“尚好,多谢少爷。”王义平日里虽然话不算多,但也不是个闷葫芦,很会说话,但今日惜字如金,引得杨文都看过来。
从三年前开始,钱渊每半年托商队送银两、布匹以及其他物件去汉中,曾冼那位遗孀每次回信致谢。
“明日离京,之前说过,留十护卫,刘洪主持。”钱渊起身交代一番后看向王义,“老王,陪我出去一趟。”
该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剩下的事儿不多,小七这个懒婆娘……嫁妆箱子都没打开,大部分直接送进库房,留一小部分带在身边。
“那些护卫好吓人啊。”晴雯拍着胸脯,“据说都是手上好几条人命的。”
“我们钱家护卫精锐之名响彻东南。”香菱最喜欢和晴雯斗嘴,“几条人命?你也太小瞧他们了!”
“好了,好了。”可卿给小七斟了杯茶,“府内其他人就罢了,唯有护卫管束极严。”
小七无所谓的点点头,左顾右盼走进了书房,可卿和香菱都在门外停下脚步,顺带拉住了袭人和晴雯。
“少爷吩咐过,少奶奶无处不可去。”可卿垂头道:“但书房,奴婢等是不得入内的。”
小七诧异的环顾四周,顺手翻了翻,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倒是看到几句残诗。
书房不大,兜了一圈,小七对挂在墙上的一柄剑来了兴趣,拔出看了眼,剑身暗淡无光,甚至有些绿锈,登时没了兴致。
……
虽然骑马出行,但还没出城西,钱渊就停下,翻身下马,手牵着缰绳,回头看了眼,王义跟了上来。
钱渊缓缓开口,“去年入京,三日后得严世藩相邀赴宴,相谈甚欢,逗留七个时辰。”
“之后更与严党多人交好,如唐汝楫、董份、白启常、赵文华都和我多有来往,甚至可卿、香菱两个丫头还是唐汝楫送的。”
“大年初三,我登门拜会,严分宜赠我重宝。”
钱渊转头看了眼落后半步的王义,“你想说什么?”
“或者是曾老夫人坚拒这次送去的银子、布匹?”
“又或者你王义觉得钱展才攀附严党,应该悄然离去?”
王义沉默了会儿,干巴巴的说:“不是老夫人。”
“那就是你。”钱渊停下脚步,看着已经发现这一行人的门房正迎过来,转头轻声道:“曾公沉冤得雪?为曾公报仇雪恨?你怎么选?”
王义一时茫然,钱渊曾经几次分析过,曾冼实际上是死于严嵩和夏言政斗,是牺牲品,直接导火索是仇鸾的诬告,出谋划策的是严世藩。
沉冤得雪是曾老夫人最大的心愿,但在王义,还有至今留在汉中的王环心目中,为曾冼报仇一样重要。
王义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只有孩子才会做选择题!”
“哈哈,你倒是会学人牙慧!”钱渊大笑点头,“给你这个机会,等着吧。”
王义怔了怔,不顾门房已经走到近处,突然双膝跪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严嵩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白脸奸臣,徐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严世藩是个不折不扣该死的货色。
虽然臭味相投,虽然一见如故,虽然至今联络不断,钱渊释放颇多善意那是因为他清楚严党势力的庞大。
但钱渊很清楚一个事实,严世藩是有取死之道的,不管是为了夏言,为了曾冼,为了杨继盛,为了将来的沈炼,还有比历史早了十年病逝的聂豹……
“钱翰林,王爷已经在等着了。”
“高大人也已经到了,就等您呢。”
“起来吧。”钱渊俯身拍拍王义的肩膀,才转身道:“烦请领路。”
这是钱渊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来向裕王辞行。
裕王府偏厅。
裕王坐在主位上,抿了口茶,摇头晃脑道:“不愧是明前龙井,名不虚传!”
“展才离京,只怕日后再无这般口福。”高拱一脸的不舍,谁都有弱点,这老头最好茶,钱渊搜集来的明前龙井大都填了这个坑。
“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回来吧?”裕王眼巴巴的看着钱渊,现在钱家酒楼裕王没份子,但钱渊许诺出人手出配方,让裕王府下人开一座火锅店。
“据说是迁居去了台州?”高拱从钱铮那得知详细情况,“谭纶谭子理手段了得,台州府摇摇欲坠但始终不倒,展才放宽心就是。”
顿了顿,高拱才向一头雾水的裕王解释道:“谭纶,字子理,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曾任兵部职方司郎中,嘉靖三十二年任台州知府,主持抗倭,精通兵法,更兼胆气过人,有勇有识,他是展才的小舅。”
“论兵法韬略,不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