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王寅和郑若曾还故作姿态,虽然刘家的确通倭,有取死之道,虽然总督衙门的确缺银子,但毕竟名声不太好听。
但随着胡桂奇滔滔不绝的话,王寅和郑若曾的脸色都变了,特么又一个张四维啊!
三年前,钱渊施计搬倒张四维,以王民应为首的多少官僚吃了个饱,没想到三年后又来了一遭,而且还是钱渊起的头。
王寅和郑若曾有些激动,不过钱渊倒是有点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失望,那刘虎也下海好些年了,居然就这点银子!
当年抄张四维可是抄出一百多万两银子,还有大量房产、铺子、古董字画,而刘家只抄出现银才略略十万两,也没什么房产铺子,倒是田地不少,不过这时候很难出手。
钱渊叹了口气,一成半,大概也就一万多两银子,算了,毕竟是白捡的。
也是,张四维名义上只是个把总,但其实是海商和内地商人的中人,自己也参与海贸,还是倭寇销赃的渠道,自然所获颇丰,而刘虎不过是个小头目,如果地位重要,也不会被派出来做倭寇的向导了。
“大堂还给海刚峰,我们走吧。”钱渊无聊的挥挥袖子,指着刘捕头道:“把这厮带上。”
杨文一把将刘捕头拎过来,钱渊拍拍这厮的脸,笑道:“老老实实,说不定还能留条命,毕竟你不是倭寇嘛,好死不如赖活着。”
郑若曾走过来低声说:“这事儿只怕有后患……”
这是肯定的,那些曾经参与海贸甚至和海商、倭寇牵扯不清的富商难免心中惴惴不安,甚至有兔死狐悲之感,而朝中说不定还有御史、给事中弹劾胡宗宪。
“那是胡汝贞的事。”钱渊可不管后患,大摇大摆出了县衙。接下来,自然是分赃了,毕竟一万多两银子呢,钱渊琢磨,这能买多少鸟铳。
这些天钱渊多处打听,其实鸟铳在东南沿海并不罕见,只不过没有形成规模,而且质量堪忧,唯一形成战力的是钱渊的熟人,吴淞副总兵董邦政。
董邦政文武双全,自幼习武,射得一手好弓箭,但并不以此自傲,四年前就开始钻研鸟铳,两年前倭寇犯松江,已经攻陷上海县城门,董邦政率军来援,二十支鸟铳齐射将倭寇驱逐出城,之后几年屡屡以此建功。
抄家不是那么容易的,胡桂奇也只不过报了个大概的数目,后面还要仔细清点,钱渊等人径直回了总督府。
书房里,自从上任浙直总督后官威甚重,不苟言笑的胡宗宪这次眉开眼笑,亲热的拉着钱渊坐下,口口声声贤弟愚兄。
钱渊心里感慨,真是张狗脸啊,说变就变。
胡宗宪也在心里感慨,几次碰上难题,都是钱展才帮的忙,要不是他,倭寇八成得打到南京,要不是他,浙直总督说不定轮不到自己……别人说他是扫帚星,却是自己的福星。
胡宗宪不得不感激钱渊,虽然大力推行提编法,总督府过手的银钱如海,但都是有用的,现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已经快没有墙拆了,他都把主意打到江南盐税上了。
十来万两银子,说起来不多,但能让胡宗宪喘口气,熬过接下来的倭寇侵袭。
客套话一番接着一番没完没了,一旁的王寅和郑若曾没掺和进去,都在拿着账本在心里估算。
“差不多了。”郑若曾正色道:“各地饷银、军械都够了,卢斌、俞大猷、戚继光缺的军械……”
说到这,王寅用力咳嗽了声。
胡宗宪干笑两声看向钱渊,“那这次……就不用贤弟往南京跑一趟了,有银子,南京那帮大爷也拿的出军械。”
钱渊眨眨眼这才听明白,感情之前让我去找操江提督高捷搞军械,你胡汝贞是不准备出银子的?!
郑若曾一本正经的拿过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抬头道:“这样的话……算下来大概十一万两银子。”
“多少?”胡宗宪大惊失色,“这次一共抄出的现银也就十万两吧?”
郑若曾轻描淡写道:“东翁,之前卢斌、俞大猷那边安家银本来就有缺口。”
“南京那帮大爷没吃饱哪里肯点头?”王寅劝道:“多少也是要打点的。”
“其实还没算进接下来大战的军械折损,如果要临时调动,还得加赏银。”郑若曾添油加醋道:“嘉兴府卢总兵那边也有缺口,巡抚衙门那边也要留点,不然也看不过去。”
胡宗宪为难的捋须,“这倒也是。”
钱渊冷眼看着这三货在演戏,这三四年他和军中将领多有来往,多次助守城池,总理内政后勤……特么哪里用得完十万两银子!
狗屁,你们是想黑老子的分红!
郑若曾终于提起正事,“说起来展才那边暂时也没什么开销……”
“呵呵。”钱渊皮笑肉不笑的哼哼,“总督大人这是要毁诺了?”
刚才还在愚兄贤弟,现在就是总督大人了……以前钱渊称呼是汝贞兄。
“哪里说得上毁诺,只是稍迟而已。”王寅皱眉道:“展才,大局为重!”
看钱渊板着脸不说话,郑若曾轻声道:“刘家通倭,总督府抄没家产以充军资,没道理和展才分……”
“分赃!”钱渊喷道:“难道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抄家了?”
“先说好了,如若没有我钱展才一份文书,日后这官司就难说了……”
“朝中御史群起弹劾,就算总督大人手掌六省兵马……”
“展才慎言!”郑若曾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