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再次来到坤宁宫,杏花似乎早已料到,交代了几件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便从容的跟着大理寺司值走了。
皇后站在殿内,虽然看不见杏花离去,但心中不免怆然。
她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丫鬟,两人年龄一般大,可杏花从小都护着自己,也不管护不护得住......皇后不知自己竟会落下泪来。
月儿死的时候,自己除了惊恐不安,没有为她流一滴泪。
这都是皇帝逼的。
明明自己才是正宫娘娘,为何连半颗心也不肯给?太祖、太宗皇帝的后宫争斗不明显,那是因为皇帝强势;自己的婆婆张太后强势,那是因为仁宗宠爱。
那么,面对强势不如先祖,又不能给皇后宠爱的朱瞻基,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我没错。月儿不是我害死的,她是我的女儿,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害死她。”
皇后淡淡自语道。
此时大理寺里的杏花,说的也是同一句话:
“二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女儿,有什么理由要害二公主?你们不去查翊坤宫,却将受害的坤宁宫当做疑犯,皇上知道你们是这样审案的吗?”
“杏花姑娘,大理寺不止一间审讯房,徐大人现在正在审翊坤宫的宫人本寺正审你,是因为有人看到,你曾与桃花曾发生了拉扯争执,然后她就投井自杀。这,也与你无关?”
冯寺正眼光犀利,却又不紧不慢的说。
“桃花?......怎么可能?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与她说话......这不是很正常吗?”杏花稳了稳神,宫女之间有些争执确实很正常。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从小被卖到胡府,再未与家人联系,他们的情况,我实在不知。”
“桃花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还有哥哥和老娘......”想了想,杏花又补充道:“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娘娘贴身宫女的家世,我都要关注。”
“那她今早托人带出去一包东西,这你知道吗?”
“托......这是违反宫规的事......她背着人做的,我怎会知?”杏花心都乱了,她真不知桃花还有这个胆子。
“这包东西里,还夹着一封信......那你就在胡同里的二人,下马喜道:“二位大人在一起,真是太好了。皇上口谕,宣二位大人进宫面圣。”
和他们一起走进武英殿的,还有刑部尚书吴中,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督察院左都御史刘观。
这......所为何事?
进殿再一看,皇上面前已经站了两人,张樾与花荞。
花荞?呼延锦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着,紧张得不能跳动。花荞出现在武英殿上,这又是为哪般?
“朕......把各位......秘密招来,这是为了一件家事,当然若是坐实了,那就是一件国事。”皇上清了清嗓子道。
徐之锦朝呼延锦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皇上微微停顿,对花荞说:“宝应长公主,你自己说吧。”
花荞转过身给几位大人行了个礼,似绵言细语,却掷地有声:
“本宫曾跟随先生学医,昨日二公主致命有二,其中一个是脑后撞击伤,现在本宫怀疑,二公主是死后被人灌毒入喉,真正死因为脑后撞击。所以......”
她侧身看了看皇上,大声说到:“本宫请求亲自为二公主剖腹验毒。若是中毒身亡,内脏必会充血,且胃中有毒药残留,若无,则为死后下毒,与贵妃的豌豆黄无关。”
“啊?剖腹?这怎么行?”
呼延锦皱着眉,紧紧盯着皇上的表情。
皇上其实也相信孙贵妃无罪,可又没有证据替她洗脱罪名。徐之锦出宫前来报告,也说暂时还找不到可以推翻结论的证据。
跟着花荞就来了,说出了她的判断,但是要拿到证据的方法却要违反大明律。
呼延锦上前禀道:“启禀陛下,大明律不让人剖尸剖人,是为了保护百姓、惩恶扬善,如今特事特办,长公主要求剖尸,找出二公主死因,同样是为了弘扬正义,不枉杀无辜,微臣以为......”
“呼延大人,这可不仅仅是断案一事,这还牵涉到lún_lǐ纲常,剖尸万万使不得。”礼部尚书吕震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
“启禀陛下,二公主乃皇嗣,若真如长公主所言,不缉拿真凶,恐将来后宫不宁,出现唐宋后宫倾轧、皇嗣凋零的恶果,这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刑部尚书吴中是赞同抓住真凶的,后宫势力过大,势必会影响前朝,皇上年轻,千万要压住这个苗头。
大理寺的两位连忙出来赞同,不为别的,他们查案经常会碰到明明知道答案,可就是没有证据,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情况。
皇上的脸色好了很多,毕竟赞同的人多,他就好说话。
左都御史见状,上前肃色到:
“启禀皇上,既然宝应长公主信誓旦旦,不妨请长公主立个誓,若是确如长公主所言,便可不追究剖尸之罪,若非如此,长公主身为皇室,同样不能逃脱惩罚。”
呼延锦急了,肚子里看不见的东西如何能保证?他站出去正想反对,只听皇上拍案道:
“好!就是这样!宝应,你敢立誓吗?”